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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车窗上的小脚印（第1页）

"晚饭吃得很沉默，其实平时他们吃饭的时候也不大说话，只是餐厅的音乐往往可以化解尴尬，但在病房就不行了。好在顾正则主动问她：“拍了多少了？”

顾蔻说：“大概拍了三分之一了。”

她知道顾正则是在找话说，就把片场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给他听，像在做思想汇报，但因为只有两个人，氛围莫名地有一点家常。

顾正则大概确实是闲得没事做，等助理把碗筷撤下去，又叫人上来送了甜点。

顾蔻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很棒的港式餐厅做的，她在剧组饿坏了，没有放过机会，低头猛吃。吃完抬头一看，顾正则已经在房间里装了一套投影，又在选电影了。

他那样子无比悠闲，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顾蔻觉得他就像在医院度假似的，恐怕过两天还要叫人在窗外装一套人造海滩。

顾正则倒不觉得自己夸张，看看时间不早了，插着口袋要送她出门，叫刘助理安排司机，“从西门走。”

顾蔻从来都是在酒店被他召见，至多也就是去他的办公大楼，没想到今天探病探出了宠妃的派头，顿时受宠若惊，“顾先生，你就不用送了吧？”

顾正则今天热心得反常，被她这么一推拒，不仅没有留步，反而伸手摘下大衣披上，一路送她下楼。

顾蔻还以为他只是想下楼透透气，没想到他直接跟在她后面上了车。

这下顾蔻不好再拒绝，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助理又把车门拉开，递给她一个盒子，“顾小姐，这些甜点您带回去吃吧。”

顾正则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餐厅送来的又多，助理见她爱吃，全都装进盒子里给她带上了。她几乎是空手来的，只带了一束荒谬的花，结果竟然还打包带走一堆甜点，搞得很像小时候家里过年走亲戚，莫名其妙地有点喜气洋洋的氛围。

助理平时没有这么爱伺候人，顾蔻一时稀里糊涂地收下了，等车开了才反应过来，“我吃不了这么多……”

顾正则看她怀里那一大盒，大概也不明白助理今天怎么这么殷勤，皱了皱眉头，“吃不了就丢掉。”

顾蔻连忙说：“没事，刘助理是怕浪费，剧组那么多人，分一分就没有了。演员好像都不吃甜食，但是导演组和编剧老师们每天都要熬夜，我回去拿给他们好了……”

大概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讲剧组的事情讲得太多，导致现在一说起这些人就停不下来。说到一半，她意识到顾正则没有问这个，就及时刹了车，“就……其实不用丢掉的。”

车厢里沉默了一阵子，顾正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编剧有几个？”

顾蔻不懂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回答他：“三个。”

顾正则没再说话。

外面下起了雨，深秋的冷雨噼噼啪啪打在车顶上，静谧而轻柔。司机开了电台，节目主持人在播报天气，“都十一月了，还在下雨。今年的第一场雪确实来得特别迟，很多人早早就买好了雪地靴，都望眼欲穿了，雪还是不下……但气温马上就要零下了，月底之前总应该会下雪了吧？”

车窗玻璃上浮了一层薄薄的呵气，顾蔻看得心里痒痒，趁顾正则不注意，握起拳头往上印了一个手印，又点了四个小点，就成了一个小脚印的形状，然后拍了张照片，打算擦掉。结果手机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顾蔻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顾正则一回过头，就看到了车窗上的小脚印。

不仅没人在他的车窗上画过脚印，他连这种玩法都压根没见过，顾正则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啼笑皆非”来形容。

顾蔻现在也来不及擦掉了，社会性死亡地回答电话那边的王诗佳：“嗯，我马上就回来了。你不用等我了，先休息吧……不过我带了甜点，要不然你等会来找我拿？……”

等到挂了王诗佳的电话，林闻飞又打来了。顾蔻觉得顾正则似乎一眼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学长”，因为他把头转开了。

她拿不准应不应该挂掉，最后还是接起来了。

林闻飞在那边问：“还顺利吗？”

她看了一眼顾正则，倒不觉得顾正则会在意她暗恋过林闻飞，但毕竟怕顾正则听到自己盘算他，“我没事，再说吧。”

林闻飞立刻猜到她跟顾正则在一起，特意说了几句公事才挂掉。

放在以前，顾正则没有问，顾蔻是不会主动解释的，但大概是因为顾正则今天实在是个诡异的好人，顾蔻鬼使神差地说：“是我高中时候的学长，碰巧在剧组做跟组编剧。吃饭那天你见过的。”

车子已经开进了剧组酒店外，顾正则似乎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只是顺便“嗯”了一声，不过话音很温和。

车子停下，顾正则下车去接过来司机撑开的伞，给她拉开车门。

顾蔻钻出去，顾正则就要把伞交给她。她又想起他的骨头还没好，却把她送到这，十分不好意思，于是伸出两手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很轻地抱了他一下，“你快点回去吧，外面好冷。”

顾正则被顾蔻这么讨好地一抱，不仅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很快地把她的手拨开了，说：“最近老实在片场待着，没事别出来。”

一出医院，他好像又变回了平常那个不好亲近的顾正则，好像被她抱一下会影响公司股价。

顾蔻没顾上想顾正则的态度问题，只是心里跳了一下，想起刚才病房里李总说的话，又是“狗急跳墙”，又是“玩手段”，话里话外都不像是什么好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外面是有什么事吗？”

顾正则从来不跟她讲生意上的事，闻言连眼皮都没抬，把伞放进她手里，“有流感。”

说得好像剧组有防流感结界似的。

顾蔻撑着伞踢踢踏踏地往回走。已经是深夜了，又在下雨，酒店外面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人靠在门外的自动售货机上听歌，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林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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