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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曦烛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先生听过我的琴音,不知曦烛可有幸,能听得先生指点一二?”
她坐得端正,眼含敬重与期待,俨然是一个见到大师内心澎湃,想虚心求教的小姑娘。
萧如稷看了眼欧阳乘,后者是个一心只以琴为伴的怪人,素来不喜同人交往,此时只是挑挑眉,俨然一副不愿开口的模样。
他只好看了看元曦烛,道,“四姑娘应是很早就开始学琴了吧。”
元曦烛点头,“是,曦烛五岁就开始学琴了,自小就喜欢,刻苦练习,日日不曾懈怠。”
萧如稷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
他只说完这一句,就不再多言,又低头去看琴谱。
元曦烛显然有些困惑,又追问道,“那先生觉得曦烛的琴技如何?可有何不足?”
元曦柔这时突然插嘴道,“先生但说无妨,我这位妹妹是个内心坚强的人。”
元曦烛诧异地看了一眼元曦柔,下一刻,就见萧如稷点了一下头,出声道,“这样,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他看向元曦烛,道,“鼓琴先需解起乐意,琴之知音,也是指琴与琴者之间。四姑娘的琴,曲调已成,但气韵全无,若只为炫技,全无真挚可言,那琴音便也失去了奏响的价值。”
他说罢,元曦烛的脸色顿时五彩纷呈起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萧如稷却似全然没看见,只侧过头看向元曦柔的琴,问道,“怎么在用这张?”
元曦柔忍住笑意,解释道,“适才正在开指,还没来得及换上。”
转头就唤阮娘换琴。
萧如稷却正色道,“莫要因自己初学,就用不好的琴,需知练耳也是重要的一步。”
他看了眼欧阳乘,继续道,“你的先生为你亲自去了趟蒲城,特意从林老爷子那里为你请琴,可不是让你整日藏起来的。”
欧阳乘却开口道,“这一程也不过是受人所托,若非有人同林老爷子有言在先,我又怎能请到这琴?”
元曦烛听得蒲城林氏的林老爷子,也是心中暗惊,又眼见着阮娘又抱出一张琴来。
打开琴囊,里面是一张蕉叶,漆面色泽莹润,于偶然拨弦间,音色圆润有力,余音绕梁,实在是世间罕见的上品。
她心下已是震惊,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那会儿元曦柔说她“不需要”,原来这不需要的后半句话,是她已有。
元曦烛眼底已燃起嫉愤之火,手骤然扣紧自己的绿绮,只觉自己的这张琴摆在一旁,仿若一具跳梁小丑。
偏偏萧如稷这时,又要死不活地朝元曦烛问道,“四姑娘还有事?”
言语中送客之意鲜明,只差没说出那句“没事请回”了。
元曦柔暗自忍笑,便见得元曦烛站起身来,低声地道了一句“打扰了”,就灰溜溜地扭头走了。
绿荣忙冲过来抱起她的琴,连琴囊都没顾上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元曦柔又偷偷看了一眼萧如稷,见他脸上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非他刻意为之。
她这才坐直了腰,抬手抚上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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