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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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第1页）

我总是如此安静地活着，正感慨着，忽听到门外有马蹄声传来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我便起身去往东边的那窗纸下，拂袖温了一壶清酒，这是我与江湖中人多年来心照不宣的暗号。这几日来往行人繁多，无非是如今个动荡年头，各国之间战乱不休，大家只得四处投奔，好寻个安稳住处。如若是家系庞大者倒也方便，可至于我这上下无门的人，也只有匿身于这离都城百里开外的山间，终日提心吊胆着，企图在乱世里偷闲苟活。我离开万圣林已有二十年有余了，那日张生说要带我离开，我见他的眼里满是笃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后才终于对我说出了这话，之前是从来没有人像张生那样对待过我的。张生的母亲很是温柔，我便也将她当做了自己的生母一般，好好享受了一会做女儿的感觉。但好景不长，十年后，娘亲她还是去世了。那时的我似乎比张生还要难过不已，张生安慰了我好久，告诉我那不是我的错，但我总觉得，是我的缘故，才让娘亲的寿命延续了十年而已。张生比我想象的要更为勇猛果敢，几年后便升官为了朝廷将士，却不料皇帝被他国刺客所谋杀，顿时就举国上下乱作一团，本就存在的反叛势力与他国勾结一团，安稳的日子不再有了。我同张生说过，我们两个人或可以回到离岛上去，但张生说这里是他的家，国有难，男儿怎可轻易脱逃。我能够明白他，若万圣林有强敌来犯的话，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留下来保护万圣林的。但我说到底也是个女人，是张生他的妻子，在张生说完那些话后，失落总是不可以被避免的。张生与之前的朝廷重臣秘密成立了复国队伍，太子被杀，他们决定原皇帝的外甥为帝。张生说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不想祸及到我，想让我一个人回离岛上去，我拒绝了。我说，你要留下来守卫你的国，我也要留下来守候我的你。张生倔不过我，便让我留下了，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客栈。我总在某个瞬间，会想起在离岛上的日子，那时的张生对我说，不想再让我一个人了。但现在，我却又只身一人了……如若一直这样下来倒也还好，可习惯了有张生在我的身边，突然又不在了，倒还真是寂寞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寂寞滋味……瞧，我又在胡说些什么呢，张生有这样的心思，我应该开心才对……

我将温好了的酒递给小莲，让她送到前厅去。小莲是我在张府时候便有的贴身丫鬟。

小莲同我说道：“夫人，天入黑了，还是回房中，小心别着凉了。”说着，小莲将温酒放下，把支起来的木窗放了下来。

“天又黑了吗？一天又这么过去了……”我说着叹了一口气，随着将自己的披风拉紧了一些。

“夫人是想老爷了吗？夫人放心，老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不想一下就被小莲点中了自己的心事，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落了下来，连忙背过身去对小莲说道：“你且快将酒送过去，免得凉了又叫客人责怪……”

“是……”

我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看着那砚台，想起来安定岁月里同张生一起读书的日子，忽然间又能明白张生为什么这么做了。虽然白天是难过的，但所幸，夜里的世界，是完全属于我的，而我也总是默默等待着，又翻出几本书来看，起风时，见诗里每一个字，隐约都有点你的样子。那是你，骑马踏花归的样子……

“所以……”白俞恒问道，“风神她现在是不在万圣林了吗？”

“那已是数万年前的事了，张生他早就不在了……”山海灵尊回答道。

“他们后来再次相遇了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山海灵尊才接着说了下去。原来是张生一行人的踪迹被人泄密，在一个晚上，张生他们都死于了乱箭之下……

“我都不知道风儿她经历了这些……三十年的时间对外面来说不过是打了个盹而已……”山海灵尊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歉，“风儿回来后整整睡了十万年，自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风儿她笑过了……风儿她也不再出海，日日坐在万圣林最高的梧桐树上，时而望着远处发呆，时而睡觉。风儿她拒绝和任何人见面，时间久了，竟然也成为了传说了的人……都说离岛上有着一位妙龄女子，善良地拯救着遇难的人们，实现他们的心愿，但后来慕名而去的人，都见不到风儿了……”

“是因为张生的离去伤心至极导致的吗？”白俞恒问道。

“不仅是因为这样，我想最大的打击，是风儿弄丢了自己和张生唯一的女儿吧……”

山海灵尊继续说道：“风儿她就在这最高的梧桐树上，或许也可能不在了，我已经有数万年没有见过她了……”

“那山海灵尊说需要风神的心才可以救陆笙一命是什么意思？”白俞恒不明白，刚刚那个长长的令人遗憾的爱情故事，与陆笙的性命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猜测……”山海灵尊回答道，“陆笙也许是风儿的后人也不一定……”

“什么？你说陆笙她？”白俞恒诧异不已。

“没错……”山海灵尊解释道，“陆笙的到来，跟风儿她到来万圣林的方式甚为相似，也是忽然出现在这里。不过陆笙的年龄更小，是个襁褓婴儿，连话都不会说。陆笙我是在云端处发现的，那时的陆笙手里紧紧拽着一条项链，也就是陆笙现在颈上那一条。当时陆笙虽然在熟睡当中，可项链确是抓的相当的牢固。大概是累坏了的缘故，陆笙在来到这里后，睡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的……”

“所以山海灵尊才推测陆笙她是风神的后人吗？”白俞恒问道。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山海灵尊摒气说道，“说不定陆笙本身就是一个神……”

“但我在陆笙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气息……”白俞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山海灵尊继续说道，“也许是被人封印了起来也不一定……”

“可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呢？”白俞恒问道。

山海灵尊说道：“所以我才说，这一切都不过是推测而已……”

白俞恒想起了初次与陆笙相见时的场景，那时不过觉得陆笙是一个莽撞的冒失鬼，都是因为她，才叫白俞恒在还魂镇里留了下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女人，怎么迎面又撞上了一个？”这是当时白俞恒内心的真实感叹。因为法器束缚的缘故，使得白俞恒与陆笙的手紧紧十指相扣在了一起。白俞恒对此倒并没有太多上心，倒是陆笙一副既抱歉又羞愧又有些着急的模样，让白俞恒忍俊不禁，所以忍不住时时打趣她。

“性格与相貌倒是差距的很……”白俞恒见陆笙身上隐隐约约透露着无法世俗两相融合的气质，便心里觉得她是一个清高寡欲的女人，却完全没想到相处下来，陆笙俨然是一副未经世事，害羞内敛的邻家女孩性子。巨大的反差使得白俞恒对她产生了浓厚的性质，那日本可以就这么离开的他，竟脑子一热，就这么留下来了……

本来意味在烛之后，再也遇不到能够吸引自己的人，这样的白俞恒遇到了这样的陆笙。却就在白俞恒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白俞恒与端烛相遇了。白俞恒之所以不喜欢清冷气质的女子，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而是如果他同那样的人在一起的话，白俞恒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个女人——徐端烛，那个清冷温柔如月光般的女子。白俞恒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矛盾却又完美融合的人，这样的人，总是叫男人不舍得忘记。更何况，白俞恒对她有愧，所以白俞恒也不敢忘记她……

“上天仿佛在跟我开一个玩笑……”白俞恒在见到徐端烛后，往日所有情绪再次浮上心头。白俞恒有很多话想要对端烛说，此刻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白俞恒一向对自己的定位是谈吐风趣，能说会道的人，却唯独在徐端烛的面前武功尽失，十多年前如此，十多年后亦是如此。

“好久不见……”徐端烛微微一笑。

白俞恒见了，不觉眼前一湿，想起二人诀别的场面，一把将徐端烛拉了过来紧紧拥入自己的怀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了？”徐端烛轻声问道。

“她还是和十多年前那样……一点也没有变……”白俞恒将端烛拥的更紧了。

“谢谢上天给我的这温柔提醒……”在那一瞬间，白俞恒决定忘记对陆笙的情感起伏了。

“或许上天安排我与陆笙相遇，就是为了让我与端烛重逢……”白俞恒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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