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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啸龙脸色一灰,笑得很大声。“我们地方的关系是花了大气力打点过的,只是要小心,明面上就是商业综合体……”
“我听到的内部消息是,“黎博士凑近了说:“未来中央可能会划出一块新的经济特区,尝试发展娱乐博彩业。”
“就像澳门这样?”谭啸龙问。“那不就好办了……”
“我不乐观,至少近十年内,你们还是要小心咯,”黎博士站起身,拍着谭啸龙的肩膀:“谭先生,我的建议是免费的。晚上你来我的贵宾室,一起好好玩几把。”
离开圣方济各圣堂后没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楼越困在了半路。她的草编平底鞋浸泡在雨水里,越走越举步维艰,不仅鞋肯定要报废,脚趾也磨痛了。但她还不想马上打电话叫汤玛斯来接自己。
楼越看着沾着草叶和沙粒的脚,索性脱了鞋子,在拼成波纹图案的石子路上朝对面最近的房子奔去。她跑到一排葡萄牙风格的低矮房屋下,在窄窄的屋檐下躲雨。但雨还是很大,随风刮来,扬得她身上越来越湿。她回头寻找庇护,只看见一扇半掩的门,外观凋敝得可疑。
走近一看,那上面还挂了一个黯淡的手写招牌,上面隐约可见一些很长的单词,像英语又像葡萄牙语。这个招牌的隐蔽性和语种的局限,都显示出主人根本不在意客流量。
被好奇心驱使着,楼越掀开珠贝串成的帘子走到屋里,满墙挂着彩线地毯,光线很暗,她试探地问:“有人吗?hello?”
没人应声。她正要转身离去,一个老妪出现在她面前。看长相大概是个葡萄牙裔,棕色的皮肤像揉皱的牛皮纸,头发浓密而干枯,一半盘在头顶一半披在肩后,像某种酋长戴的装饰。
葡萄牙老妪开口了,声音像门被风吹开了一样,是吱的一声,破碎而惊魂。
“tea?”
楼越愣了一下,老妪马上端来一杯茶,动作仓促,茶碟上泼洒着茶水。
楼越想拒绝,但不知为何拿过来喝了,很淡,像刷锅水,但隐约有股陈年香料的味道。她怀疑地看着杯子,杯口有缺口。
“谢谢,thankyou”楼越准备放下杯子。
“fishit”
老妪命令道,支离破碎的嗓音里带着浓重葡萄牙口音。
楼越犹豫地喝着,直到碎碎的茶叶渣糊了一嘴,实在难以下咽。
那老妪接着说:fishit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完这杯茶,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光脚在雨中奔跑,一切都很符合当下的感觉,她听从这块陌生土壤给她的召唤。她勉强喝完了茶水,老妪一把拖过,拿着杯子对着光仔细地研究粘在杯底和杯壁上的碎茶叶渣,盯了好久。
≈ot;,askyourestion≈ot;
楼越一时毫无头绪。她不知道她有想问的。“idon’thavea—”
“aor[葡语]爱。,love?”老妪问。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这老妪就认为她想了解爱情运势,楼越想,她要知道这是算命的地方,绝对不会进来的。算了,且看西洋神婆怎么编。算命本质上也是一种使用心理学技巧的表演嘛。
老妪把一根手指伸进杯子,小心剔除一些细碎如粉末的茶渣,只留下茶叶梗。她的手指上戴满了各种天然石的戒指,每一个都像某种动物的眼睛。她看了又看,终于放下杯子,问楼越:
“yourhband,he’sapowerfulan,no?”
区区刑警大队队长,有点小权,但要说是powerful言过其实了。但那个秋水伊人一定这么觉得。楼越耸耸肩:≈ot;aybe≈ot;
“helovesyouveryuchyou’reackywoan”
楼越摇起头来,甚至觉得好笑。茶也喝了,屁话也听了,只等雨停,给她几个钱离开便是。
老妪似乎很恼火,狭长的眼睛里冒出绿光。喉咙里咔咔咔像要清痰一样,然后声音变得尖细如小女孩:“believe,helovesyou,youandyourchildorethanhisvida[葡语]生命。≈ot;
太离谱了。楼越忍不住说,我们没有孩子,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老妪笑着说:我看的很清楚。你们会有个美丽的女儿。
楼越哑然失笑。就编吧,洋神婆的胡编乱造是彻底翻车。难怪她连大门和牌子都懒得修葺。好吧,就到这里吧。我该给你多少钱?楼越拿出钱包,在里面挑着,老妪却伸手从里面直接抽出一张50美元。
看着楼越的表情老妪满不在乎地耸耸肩:“youhavedeeppockets”
汤玛斯一边开着车,一边说:“你不该去那里,
楼小姐,你怎么会走到那里的,离圣方济各圣堂隔了三公里……我这儿没下一滴雨。你应该打电话给我,你在雨里走了多久?”
“没事,我不会告诉谭先生的。我马上回去洗澡吹头发。”
楼越还沉浸在之前发生的遭遇里,想着那看茶叶渣的老太婆守株待兔一天能有几个的倒霉顾客,想着那丢到水里的50美元,想着她是怎么中了邪一样地把那茶喝完。然后还有那句,美丽的女儿。也许是这场雨,也许是这句话,她心中萦绕着奇怪的惆怅。
谭啸龙回到套房时,楼越刚吹好头发,身上穿着浴衣。他搂她入怀,深深亲了一口。
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此言果真不虚。谭啸龙今晚的手气不好,不过和他本来就准备支付的费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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