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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暗绸缪(第1页)

南胡与我国毗邻相接,国力相匹敌,先皇征战多年,统一中原地带,皇兄继位以来,战事渐平,百姓休养生息,臣以为,不应再战。”襄王下首一位而坐,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儿臣附议皇叔所言,南胡国力日盛,此次出使我天渊国,亦是示好的征兆,儿臣也以为应主和非主战。”

闻言,皇上面色阴沉不定,后宫内昨夜发生的事情,襄王和太子都有耳闻,因为是皇上后宫只是,襄王不便插手,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又涉及敏郡主,太子也不好多言。

正当此时,尹公公入殿,对皇上言:“皇上,裴相到了。”

“你们先退下吧。”皇上对襄王和太子道。

“臣告退。”“儿臣告退。”襄王和太子施礼退下,知道此事皇上心中自有定夺,不便多言。出殿时,恰逢裴相入殿,微施一礼便匆匆入殿。

“臣参见皇上。”裴相跪拜,碘紫宫袍金翅皂纱冠,年过六旬,仍神态硬朗,浓眉两抹如墨微蹙在一起,跪拜见眼底尽是精明神色。

裴家自先皇在位便得圣恩,武有朝音灵家保国,文有苍耀裴家诤言,只可惜,灵家没落的太早,裴家之势却如日中天,太后姓裴,皇后亦姓裴,从先皇到本朝,裴家一直都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就连储君未尧,亦是裴家外孙。

裴相姓裴,名邝然,位居宰相之位数十年之久,征兵税收,无不经其手,便可见皇上对其的器重倚仗。

“爱卿平身。”皇上面色已经好转许多,对尹公公拂袖:“赐座。”

“谢皇上。”裴相亦不推辞,信步过去,坐到樟木座椅上,宫中昨夜之事,他已有耳闻,心中早有打算,只等着皇上发问。

“南胡联姻,不知爱卿何意?”皇上语调平和,探不清情绪。

裴邝然能位居宰相之位数十年之久,心机自然不是纸上谈兵,南胡联姻之事在朝堂之上已经讨论过,皇上心思已经表明,今日此番问答,应和昨夜之事有关。

想至此,裴相答曰:“南胡虽国力日盛,但南胡王年岁已高,南胡王子嗣众多,南胡王属意太子巫漠赤,此次派人出使我天渊联姻,亦是有为太子备下后援之意,今年雨水欠佳,南胡草木不丰,牛羊收成欠佳,临冬将近,正是筹备粮草过冬之时,南胡王亦是担忧今冬里换了天,故而此时派人出使我过,臣认为,我天渊虽可趁南胡变天之时出兵,但我朝百姓历经先皇统一中原之战,休养生息,重建家园,此时若再战,臣恐百姓厌战,故,臣主联姻。”

皇上闻言不语,食指有节奏的轻叩龙纹椅。

裴相心下亦不慌,静候皇上接下来的话。

半响,皇上道:“爱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南胡王求娶我朝郡主嫁与太子巫漠赤,即是将来的国后,朕本想将敏郡主许之,奈何皇后爱女心切……”言至此,皇上一声叹息。

裴相愤然道:“妇人之见!巫漠赤乃南胡太子,敏郡主亦是我朝皇后嫡女,正相配也,若许予他人,臣恐南胡误以为我朝侮辱他国,联姻变成战事开端,岂不祸及两国百姓!”言辞激烈,对皇后之举丝毫没有袒护之意,言下之意即皇后所为非裴家授意。

经过一夜的思索,皇上心中已经有定夺,皇后所为,绝不是裴家授意,因为此举对裴家没有丝毫益处,他如今忧只忧一件事,那便是:“可如今,敏儿痘疹,若被南胡知道了,此次和亲,恐……”皇上没有说下去。

裴邝然就等着这个时机,将深思熟虑的补救措施,同时也是皇后昨夜之举,留下的不得不走的一条路,声音压低,因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皇上,敏郡主长居深宫之内,见过真容之人少之又少,南胡人求娶我朝郡主,娶的不过是嫡亲郡主的这个名号,宫中适龄郡主亦是有的,不如……”

他也留了半句没有说,给自己留条可退可进的路,同时也是在等着皇上的回复。

勤政殿地中央的铜铸的八角飞檐熏笼飘出杳渺青烟,龙涎香笼着整间屋子,一室寂静,裴邝然虽然状似专心品茶,实则一直在留意皇上的神态,见其眼底由被皇后摆弄一遭的愤意不甘,慢慢变得接受了他的提议,他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同时暗自打定主意,要找时机说一说皇后,别因为些儿女私情,毁了裴家基业。

不知皇上和裴相又谈了什么,只见裴相出殿门之时,面上已无焦色,步子稳健。尹公公见裴相出来,忙进殿伺候,见皇上面上也已恢复祥和,知道相谈甚欢,昨夜出的差错已经得以补救。

栖凤殿中,皇后因为被禁足,一身素色简衣,并未上妆,仅盘了坠马髻,髻上斜插着一只点翠凤簪,身子半倚在锦粉挑织凤榻之上,手里拿着半卷经书,心思却不在这经书之上,身后有宫女轻柔的捏着肩,手法轻柔,一个不留意,将一缕发丝捏在了指尖下,拉扯的头皮并不十分疼,但皇后当下心焦,凤眉倏地皱在一起“嘶”了一声。

宫女扑通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奴婢罪该万死,皇后娘娘饶命,饶命。”

皇后眉宇间有厉色,刚要发作,就见卢嬷嬷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白鸽。皇后厌色对着跪倒在面前的宫女挥袖,宫女急忙退下,生怕皇后反悔了责罚自己。

内间再无他人,卢嬷嬷抱鸽子到皇后跟前:“娘娘,老爷传来的消息。”边说着边从鸽子腿上解下一个筷子粗细的布条,布条展开,里面一个折的小巧的比布条还小寸许的宣纸。将宣纸递给皇后,卢嬷嬷去了外间,将鸽子交于亲信的太监放了去。

回到内间,见皇后眉头舒展,便知是敏郡主的事情有了进展。

皇后起身下榻,亲自将那宣纸扔进熏炉内烧了以绝后患,回身边往榻上走边说道:“两日后皇上会带着南胡国的人去围场打猎,后宫嫔妃郡主随行。”卢嬷嬷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一直跟在皇后的身边,是她的心腹,所以,有什么事情,皇后从不瞒着她。

卢嬷嬷上前扶皇后,道:“那栖凤殿……”卢嬷嬷的担忧是:栖凤殿被皇上闭了宫,皇后会不会被赦免随行。

皇后笑,眼底是得逞之色:“皇上自然会带上本宫,没有本宫配合着演母慈子孝,他一人怎么唱这出指鹿为马的戏呀。”

卢嬷嬷不甚明白,就听皇后吩咐道:“你派人去司衣坊,将敏儿的裙衫的样式送些去芙蓉宫。”

卢嬷嬷脑中灵光一闪,道:“娘娘!难道是……”

没等说完,就见皇后点头,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只是,芙妃会肯吗?”卢嬷嬷担忧的道。

皇后冷哼一声,“她指不准在背后怎样偷笑呢,嫡亲郡主的仪仗和嫁妆出嫁,嫁与南胡国太子,若不是有敏儿的这个岔子,只怕未晗那丫头,就是下辈子也不会有这样天仙掉馅饼的事情。”

卢嬷嬷闻言不住点头,想到一些事情,笑着讨好的说道:“老奴听闻南胡都城地处戈壁,常年暴晒狂风,太子巫漠赤奸佞、狠绝,只怕晗郡主禁不起这样的福分。”

皇后被这话逗笑了,笑的鬓髻上的凤钗颤动:“天渊距南胡千里之遥,殒在路上最好,若她有那个命到了南胡国,也怕她消受不了那份恩宠。”

卢嬷嬷亦跟着皇后笑,笑声让殿外候着的宫女们浑身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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