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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雌虫们都散去了。但曼努埃尔还没有走。
伊卡洛斯见状挥退了雌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真的没有办法定位雄虫阁下吗?”曼努埃尔逼视着上首的雄虫。
伊卡洛斯语气温柔,态度却十分强硬:“我说过了,没有。”
他今天说了太多话,身体虚弱,此时忍不住咳嗽起来。
但凡换一个雌虫在这里,看到这一幕都会手忙脚乱。但曼努埃尔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审视姿态。用最直白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不信任。
“阁下,谎言是虫母赐予雄虫的礼物。”出身蝶种大家族的军雌用词典雅,仿佛在念情诗。
多么可爱的语调啊!伊卡洛斯咳着咳着就笑了起来,他断断续续说:“是啊。我知道你厌恶雄虫,但现在在你眼前不正有一个机会,一个亲手塑造属于你的雄虫的机会吗?”
他的咳嗽声引起了守护在门外的雌侍注意,雌侍立刻赶到伊卡洛斯身边,半跪着小心翼翼递给他丝绢手帕,顺便用憎恶的眼神审判曼努埃尔。
曼努埃尔却完全无视了雌侍,高傲的军雌眼里根本容不下卑躬屈膝的弱者。
伊卡洛斯擦干净咳出来的血,摆摆手,示意不是曼努埃尔的错。他起身,在雌侍的陪侍下离开。与曼努埃尔擦肩而过的时候,伊卡洛斯还对他微笑致意,毫无血色的脸上依旧是完美无缺的笑意。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曼努埃尔。
他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黑色卷发垂在肩头,皮肤苍白如石膏,仿佛一尊华美的希腊雕像。他长久地凝视着穹顶雕刻着的蝴蝶,群蝶振翅,眼纹缭乱。它们同样是石膏的苍白色,都在以恫吓的眼纹凝视着他。
在密密麻麻覆盖住穹顶的蝴蝶群雕像里,他似乎看见了一只上翼鲜红的蛱蝶正趴伏在其中,以纤长的口器吸食着石膏的生命力。
是的,这是一个好机会。
曼努埃尔的呼吸不自觉放缓,喉咙发痒。
但不是因为伊卡洛斯所说的“亲手塑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雄虫”,而是一些更现实一点、更功利一些的东西。
从小,曼努埃尔就坚信自己的虫生绝不会是围绕着雄虫转的。比起向雄虫摇尾乞怜,他更渴望获得权利。
那渴望如野火焚身,时时刻刻灼烧着他的灵魂。
然而虫族的权利顶端排斥单身雌虫。他们将此视为对雄虫权威的挑衅,让曼努埃尔只能在门外不甘地徘徊。
而现在,一个流落在外的雄虫,他不懂虫族社会的游戏规则,也没被熏陶出雄虫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当他回到虫族,雄保会为了捍卫自己的权柄,会无限制地向他倾斜资源,以弥补雄虫流落在外的过失。
源源不断的金钱、数不尽的资源、触手可及的机会。
这就是雄虫啊。
——这,就是他渴望的那道通向权利巅峰的阶梯。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幻觉中的蛱蝶带着一声叹息,落在了他的喉管之中,轻轻振翅。
他感到饥渴,无比的饥渴。
从胃部到食管都传来无法遏制的食欲,喉结滚动。曼努埃尔很想、很想咬碎那只幻想中的雄虫的皮肉,然后埋头于温热的肌肤里去啜饮他的血。
他抬手盖住自己的脸,掩盖住自己越界的眼神。锋利的虫齿咬破手掌,长而细的舌钻进伤口,望梅止渴般吸食着自己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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