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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远归的兄姐下（第1页）

“人家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债，我有时候却会想，碰上咱们这对父母，倒是谁才是债？”一说到父母，郭华舒也是一脸的怅惘。

父亲心里不喜欢母亲，对兄长这个嫡长子也是严苛无比，除了官途差事之外毫不关心。对这两个嫡女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对三妹更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等到自己成婚夫君得力之后，又拿着父母之尊来胁迫自己为娘家牟利，半点不考虑自己在婆家的情况。而母亲除了巴结父亲之外，其余所有事也都是无可不可了。

“只要大哥能够闯出一番事业来，咱们在娘家就是铁打的江山。”郭嬅语沉默半晌之后，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咱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按照父亲的性子，大哥这次若是能留在上京，只怕父亲后面要麻烦他的还要更多。”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劝大哥还是外放出去的好，不然在京中逼急了父亲可就不好了。可是父亲如今是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员考课，父亲不会一狠心拿这个来要挟大哥吧？”对于自家那个官迷父亲，郭华舒想来都不忌讳用最狠的想法来揣度他。

郭嬅语心中一凛，却又软言安慰道，“这个大姐放心，若是父亲真的这么做了，祖母便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况且父亲在吏部远不是一手遮天的地步，他若是明白的也该知道辉哥儿和大哥到底哪个儿子才是靠得住的。”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我就是觉得父亲靠不住，爹这番做法，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所以这次回来还没等收拾妥当我就和大哥说什么都要来看你一眼！”

这么劝了几句，郭华舒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姐妹俩又说笑了几句就到了午膳的时间。沈清梧早已令人备下宴席，让人来请姐妹俩去前院用膳。

等到去了前院，郭嬅语惊讶的看见才不过一个时辰，沈清梧就已经把郭华宁给拿下了。席间郭华宁和沈清梧推杯换盏的样子，看人都让人以为他们两个是多年的挚友了。

“那个沈老弟，我这个妹妹可就.....可就全都交给你了，你要是让她哭一下，我...我肯定是要带着人打上门来的！”没喝几盅，酒量一向不错的郭华宁居然舌头都已经伸不直了。这番醉酒之后的警告让郭嬅语一阵无语。

拜托了亲哥，您这一番醉话，恐怕没人会当真的。

这场大舅子和妹夫的酒宴持续到太阳西垂，已经喝得脚步踉跄的郭华宁被人扶上马车之前还拉着郭嬅语絮絮说着什么。

郭华宁一个用力，郭嬅语顿时就往前靠近了两步，听见郭华宁低声道，“今后要好好过日子，大哥替你撑腰。”

这句话毫无醉意，郭嬅语一抬头就看见兄长像小时候一样跟她眨了眨眼睛。她不由眼睛发酸，今日兄长这番装醉，只怕就是借着醉酒在警告沈清梧，自己的娘家不是没有人的，她郭嬅语也是有人护着的。

送走了兄姐之后，沈清梧这才长出一口气，他这一天可真是紧张到底。大舅子和大姨子缘何刚回了上京城就急吼吼的跑过来，不就是怕自己欺负他们的妹妹嘛！真是奇了怪了，自己恨不得把阮阮捧在手心里宠着，怎么可能会欺负她！

于是喝了不少酒的沈清梧也趁着酒劲，在晚膳的时候一边喝粥一边跟郭嬅语好生控诉了一番。

“我都已经已经再三保证不会欺负你了，你哥哥还是要絮絮叨叨的吓唬我。还说什么虽然岳父岳母不说话，但是他们当兄姐的眼里是绝不揉沙子的。后院有人是正常的，但是一定要记得你才是正妻，宠妻灭妾不是兴旺之家的做法。”

沈清梧一边念叨一边风云残卷的连喝三大碗粥又吃了四张馅饼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他一放下筷子，就见郭嬅语拿了帕子在他嘴边轻轻蹭了一下，“都蹭到嘴边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郭嬅语看着沈清梧眼中渐渐浓郁的笑意，不由低垂了眉眼，轻声道，“这样的场景我从来没在父母面前看到过，没想到我做的还挺熟练的。”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沈清梧拉了起来，沈清梧拉着她的手又在他的嘴边擦了擦，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是挺熟练的，跟我娘当年一样。”

“婆母？”郭嬅语低声嘟囔了一句，忽然心下一动，在沈清梧耳边低语起来，“一向关于婆母的事情我都是听旁人说起的，从来没听你说起来过，你跟我说说呗！”

沈清梧低笑了一声，将郭嬅语搂进怀里，微眯双眼回忆起已经过世二十载的生母大柳氏，“我娘她很漂亮，其实你看现在国公府那位就能知道，柳家出美人。我娘和我爹是青梅竹马，母亲及笄那年父亲迫不及待的就上门求亲了。”

青梅竹马，结发嫡妻，郭嬅语心里划过一抹凄凉，可是到最后如何，国公爷不还是续娶了自己的妻妹。

“其实母亲一直对自己没能给爹多生育几个嫡子很愧疚，可是无论她打算怎么做，都不该是那一位做下那样的事情。那是她的亲妹妹，觊觎姐夫又主动跟了姐夫，娘知道这事之后就彻底失了心力。到了去世之前也不肯见爹，只是拉着我对我说，从此之后没人护着我了，要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过一开始我也不懂，没少被那位坑了。所幸老头子还有些良心，这么多年对我严格的很，无论是读书骑射都是亲自盯着的，后来我闯祸他也会给我善后。不过我离家那几年，也不知道那一位做了什么，老爷子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对我那两个弟弟期望更大。我们两个吵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我进了公主府之后，他就把我赶出来了......”

“可就算是这样，公公也没舍得把你真正的逐出家门，还允许你带着我回去拜祭宗祠，对吗？”郭嬅语软言细语的说着，其实她多少能够感觉出来，沈清梧跟卫国公和国公夫人和关系并不太一样，对小柳氏这个疑似杀母凶手自然是咬牙切齿，对卫国公更多的是婆母当年的事以及后期态度的变化。

沈清梧无声的沉默似乎在印证着郭嬅语的说法，只是话题突然就变了，“阮阮，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郭嬅语一愣，“不是我的及笄礼吗？”

沈清梧摇摇头，“是两年前，我奉公主之命参加皇室举行的围猎，当时我骑着马在场内飞奔时接连射中了所有彩头。当时我带着猎物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姑娘被我的风采吸引，差点把巴掌都给拍红了......”

“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是你？！”郭嬅语又惊讶又害羞，恨不得把头埋进沈清梧的怀里，那时候她才十三岁，跟着祖母去围场看热闹，她当时没见过什么时间，看见人家射中了所有目标，就兴奋的不行，回来还被祖母训斥说太没有大家风度了。

“那可不就是我，我当时就在想呀，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她这么崇拜我，我一定要娶她！”

敢情人家从两年前就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了，不过郭嬅语却没有被这里面的甜言蜜语所哄骗，眉眼一转就说道，“既然那时候就已经看中了我，那为何你又娶了先头那位宋夫人？”

沈清梧一滞，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原本是想把国公府那边的话题给转移开来才想起拿当初的事情来哄她，谁知道这小妮子精明的跟狐狸一样，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漏洞，而且还是不好解释的漏洞。

看着沈清梧一脸吃瘪的样子，郭嬅语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你快说呀，不然今晚别想进房了！”

“这个......是那位自己派人上门提亲的！”沈清梧言简意赅，尽量不说任何会让郭嬅语误会的话，“你是我主动求娶的！”

郭嬅语倒也不是什么刨根究底的人，更何况那位宋夫人早已病逝而且并无子嗣，对自己毫无影响，自己也只不过是想要逗逗沈清梧罢了。

他不想多说母亲的事，那她就不再问，反正总有一日时机妥当，他会告诉自己的。郭嬅语如此想着，却没有发现沈清梧看她的神情里，充满着疼惜。

这个傻妮子肯定不记得，他离家出走之前曾有一次去郭府赴宴，那时候郭嬅语也就才六七岁。小柳氏一向是对他放养，便任由他在郭府乱转，于是在小花园里他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躲在角落里哭，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在劝着。

从丫鬟劝慰的话里他知道了这是郭侍郎的女儿，因为父母亲的不公平待遇而伤心哭泣，原本这也没什么好让他注意的。谁知这个小丫头一转身就擦去了眼泪，依旧如大家闺秀一般跟着母亲和姐姐一起招待宾客，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委屈哭泣的样子。

从那时候起，他就记住了她，直到他终于可以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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