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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正平眸光缓缓聚焦到一起,落到顾轻舟的身上。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轻舟摩挲着下巴,又倏忽间反问他:“你现在是想说出真相了?”
童正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眸光迅速转移开来,像是没有听到顾轻舟的对话一般,重新将视线放回到窗外。
哒。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一直在走廊里坐着的周队长走进屋来,那双警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强劲有力的步伐,他的手里晃着一把银色的钥匙,嘴里哼着轻快的口哨歌。
周队长的出现,仿佛是来刺激童正平的,那串钥匙在他手里摇晃着,正是将童正平拷在床栏杆上的手铐所用。
他大张旗鼓地晃着钥匙,却迟迟没有解开手铐的意思,周队长的步子停在童正平的床尾。
“童老板啊,你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拘留了,很快就能出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周队长扬起笑容,恣意地笑着,俯身倾向童正平,双手撑在床尾的栏杆上,“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完全掌握了你杀害贾曼妮的动机,只要能找到贾曼妮手上丢失的那块金表,拿到证据,我们便能彻底结案了,你就会身败名裂,立刻坐牢。”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稍后又顿了顿,补充道。
“如果你一直不说,我们也不介意和你耗下去,你已经五十二岁了,我还年轻,我不怕跟你耗完这辈子。”周队长眼中露出信誓旦旦的光芒,站直身子,又开始晃起手里的钥匙,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
顾轻舟知晓他把所有的话都说给童正平说就是为了让他自乱阵脚,拘禁时间过了快半个月,童正平却始终一言不发,三番四次闹着要出院,以为出院就可以离开监管。
安静的房间里,顾轻舟隐隐听到了口水吞咽的声音,他的唇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些,又被他刻意压制住。
周队长的压迫达到了效果,顾轻舟耳畔听到童正平紧张的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并不着急让童正平立刻说出案发经过和细节,正如周队长所说的,他有很长时间和童正平耗,一天不行就一周,一周不够就半个月,他们耗得起,童正平耗不起。
“你的犯罪动机是因为松翰墨和贾曼妮的交往吧,你早就知道了,”顾轻舟没准备继续隐瞒下去,童正平不说,他便开口,“或许说,自从你见到了松翰墨和贾曼妮交涉开始,就已经开始谋划杀害贾曼妮的事了,这是一件蓄谋已久的案子。”
童正平微微皱着眉,缄口不言。
“没关系,你不说我可以替你说,童先生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是你杀害了贾曼妮?”顾轻舟的话语微微顿住,他抬眸间甚至隐约窥见了童正平眼中的希翼之色。
童正平刻意在隐瞒这种神色,只不过没有逃过顾轻舟的眼睛。
顾轻舟淡淡道:“人的语言、动作、神态、衣着打扮都在暴露着人的性格特点、真实情绪和内心世界,起先你童先生你真的很会伪装,把失去妻子的痛苦表现的淋漓极致,连我,都被你欺骗了。证据可以作假,语言可以伪装,但是人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只有最微妙的表情能折射-出最真实的内心反应。”
他的话语刚落,连周队长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而来。
“人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那天我亲自去找你询问童夫人丢失金表的事,你表现的毫无知情,童夫人和你朝夕相处,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表现的十分痛苦,却她的身上缺少了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我为此抱有疑惑,我也曾想过,是不是童夫人身上佩戴的物品真的不计其数,我也被你成功的蒙骗住了,但是我还是留了个心眼,”
“你试过说错话,令我相信你和童夫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的,”顾轻舟也循着童正平的目光看向窗外,落飞纷飞间,他想起了在童家看到的那幅画,“你说童夫人希望兰花,但其实童夫人喜欢的是太阳花才对。”
听到顾轻舟的话,童正平的神色中明显闪过一丝愣怔之色,仿佛她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
“如果你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也罢,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我令你放下戒备,说你不是最终案件的嫌疑人,我转身要走……”
顾轻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童正平抢先打断:“然后你又会回来了。”
“我在那个时候,见到了你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顾轻舟挑挑眉,唇角含笑,“试问一个在妻子去世后,沉痛欲绝,觉得自己的生活毫无意义的男人,又怎么会突然露出笑容?”
童正平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震惊,怒目圆睁:“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表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的情绪突然而起,听起来怒意森森。
“童先生,你暴露的地方也不只我所说的这两个地方,”顾轻舟却是不疾不徐,脸上也毫无恼怒之意,镇定地回应,“我那天到庄园去见你,你手上戴着戒指,这枚戒指你平时根本就不带,就是为了应付我的到来。”
顾轻舟缓缓说着,越说着,童正平的脸色愈发难看,惨白了几分,颤抖着唇瓣,迟迟不敢松口。
“我没有!”
房间里传来一阵怒吼声。
“还有,童先生在我去询问童夫人手腕上的金表的那天,你分明装出第一次知道松翰墨和童夫人之间的关系,暴跳如雷,拍案而起,可你拍桌子和骂人的动作并不一致,这在我的专业领域里,叫做撒谎的表现。”顾轻舟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顾念童正平的情绪。
童正平听完,抚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变得粗重起来,指尖微微用力而泛着冷白。
床尾的周队长惊慌失措,暗骂一声:“我他妈就说了,不让你刺激他吧!我去叫医生!”
他还未转头出去,顾轻舟伸手将他拉住,迫使周队长停下脚步。
顾轻舟轻阖眼眸,沉声道,声线冷硬。
“童先生,你的伪装到此为止吧,别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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