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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谦现在的恼怒,不是因为在乎她,而是因为一个惯常讨好他的人,骤然间刻意忽略了他,心里不高兴而已。
依着沈妆儿的脾气便告诉他,她不乐意伺候了,可转念一想,万一朱谦迁怒容容呢,便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瓮声道,
“王爷,妾身今日身子不舒服....”
朱谦沉沉扫着她的脸,那薄如蝉翼的眼睑近在眼前,眸色流转间,似有幽光闪动,冷得能驱散夏夜的躁意。
以往两年,回回月事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见她把他推给别人?
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借口。
朱谦撑在她身侧的手渐渐捏成拳,指骨因充血已犯了红,
他不过是想彻底斩断诸王安插眼线的念头,而笑纳了那两名宫婢,做做样子气气她而已,她倒好,不仅没生气,反倒给他弄来两名通房打擂台。
当真是贤良大度!
朱谦咬着牙关,缓缓往后退开两步,
“沈妆儿,你好样的。”嗓音沉哑如同裂帛一般。
落在沈妆儿耳郭,便是石破天惊。
平日一口一个“王妃”或“沈氏”,还以为他不知她姓甚名何。
她扶着小案起身,朝他从容一礼,“原来王爷还记得妾身的名儿,妾身荣幸得紧。”扯着唇角讽刺地笑了笑,脚底生风般离开。
朱谦看着她干脆的,毫无一丝眷念的背影,脸色发木。
一个名字而已,竟为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与他怄气。
他气得冷笑几声,颓然坐在案后,默了一阵,到底不是一个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逼着自己拂去脑海的杂念,一丝不苟翻阅卫所名册,将其中可参与边境军演的名录给划了出来。
这一忙,至深夜,温宁悄悄从窗棂外往内瞥了一眼,便知这一试探,结果并不好。
亲自送了一碗百合莲子汤进去,朱谦许久未动,确实口干舌燥,信手执起汤碗抿了一口,不是熟悉的味道,神情闪过一瞬间的混沌。
夜色顺着晚风渗入他眼底,将那墨玉般的眸子渲染的越发寒冽,他默了默,无力地吩咐温宁,
“将那两名宫婢送去偏院。”
这一刺激,反倒把她逼得给他送侍妾,朱谦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既如此,自然没必要占着文若阁膈应她。
沈妆儿根本不知自己把朱谦气了个饱,回到后院便安抚容容,容容果然吓哭了,好在留荷与听雨劝了一遭,又告诉她,王爷向来是这样的性子,她一小厨娘也不必与王爷见面,才终于劝好了。
翌日,温宁将宫婢送去偏院,原想寻沈妆儿问个究竟,可念及他一长史也不好管得太宽,沈妆儿若当真要给朱谦安排通房,仿佛也无可厚非。
文若阁空了下来,留荷问沈妆儿如何安置,沈妆儿不可能要宫婢住过的院子,“空着吧。”隽娘却生了个心眼,将府上养着的几笼雀鸟安置在文若阁,传到偏院,那两名宫婢给气得呕血。
王府大着,凉快的又不仅仅一个文若阁,沈妆儿利索地吩咐下人将水泊东北角的天心阁给收拾出来。
下人回禀温宁时,被朱谦不经意间听见,那天心阁与书房可谓是南辕北辙,
他这是把沈妆儿给逼得越来越远?
原先也没发现她气性这么大?
一股没由来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朱谦落寞地立在廊庑下,暖风掀起他的袍角,丝丝躁意顺着衣领灌入他脊背,他心底却一片冰凉,恍惚自行宫归来,一切已脱离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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