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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感觉到眼上有热乎乎的什么,虽然舒服,但是一下子往后扯开了距离,坐得端庄无比。然后,她才睁开眼瞄见了眼前穿着官服的周宁彧,手里还拿着一颗鸡蛋,悬在半空,添了两三分的滑稽。
原来他想为自己敷眼睛,尚楚之有些哀怨,是不是叫许多人看了笑话。她美目瞅着他,咳了一两声,率先打破沉默的尴尬:“事务处理好了?”她觉得自己问得十分愚蠢,太阳虽然出来了,可是时间还是尚早,怎么可能做好了一整天的活儿。
不过,她又瞥了一眼他的朝服,总比问一句“你衣着都没换,便赶回来看我么?”强多了。下次,她一定多多思索一些开场白,免得噎住了自己。
周宁彧倒是笑了,阿楚这副懊恼的表情很生动,于是扬了手中的鸡蛋,浑厚的嗓音真正的动听:“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他勾近了她的脸,对着她僵硬着的姿态发笑,轻轻地用鸡蛋在她眼皮上滚动。
闭上眼的她,瞬间感觉的敏锐性提升了许多。比如他的目光,她几乎知道落在何处,惹得她发烫。又比如,他指腹上薄薄的一层茧,摩挲在眉眼周围,有点痒痒的,却使人贪恋。
终于结束了这个磨人且舒宜的活动,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称职的妻,清清音后提醒:“你去换身衣裳,一起用膳?”起身又转头问出了后半句。她的脸在灿烂的阳光下,轮廓柔和且明媚。
浅笑安然的周宁彧,放下手中凉掉的鸡蛋,起身去里间,没回头地说:“天气还不错,就在院子里吃吧。”
姑娘打点好了用食,在树荫下找了处晒不着日头的地方坐等。她一抬头便瞧见他着了一身湖蓝色的便服踏出槛外,脚步也挺轻快的,笑容更是快要溢出了。明明笑得很寡淡,却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实意的。她不禁随着他的走近,心跳动得厉害。
于是乎,吃完早餐,她便被鬼使神差地拉去书房陪着。
端坐在榻上的姑娘,再四偷瞄了好几眼伏案而写的人,不禁有些无力吐槽。她在这里压根无法忽视认真做事的他,那么这时光消磨起来不免实在苦痛。所以,她来得意义何在?头疼的人一直握着一卷书不曾翻页,右手按着太阳穴揉。
半阖目的美人,忽然感受到两边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捏,睁开眼,望着仔细为自己服务的人,赧然的耳朵都红了,却掐着声正色道:“我打扰你做事了?”
居高临下的人倒是姿态轻松地笑了,眼里闪着光:“没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贴在她的耳畔,说话的语调变得格外撩人:“我在想,短短一日,我的形容未改,夫人为何会反反复复地打量我?”他本就刻意靠得近,长长的句子带来了很多次吐气,全拂在她软软的耳根处,叫她从心底里都觉得痒痒的,又挠不到。
这是一个没分心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尚楚之侧目瞧他,满眼都是“我不信”的口气,因而连如此明显的调戏都没感受到,蹙着眉嫌弃:“我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已经站如松的清俊公子松开了她赘在脑后的发髻,用手指替她扒顺了,“妇人的发髻够累人的,你若不喜欢,不必梳成这样,我看着都沉。”
她挑着眉,似笑非笑地回望他的眸子,手中握着留下痕迹的《诗经》塞到他手里,盈盈起身:“那我回去躺着了。”
周宁彧一点儿也没有放人走的意思,伸手圈她入怀,低低叹息:“别走,这里也有床休息。”
《诗经》压在她的腰侧,惹得她稍稍一躲,整个人也绷紧了些,斜着眼睨那身后窗下的软榻,笑着说:“我不睡这。”
他唇角勾得愈发高了,出乎意料地将她打横抱起,往他原本坐着的案前拐去。看着双手环着自己的小姑娘东张西望的模样,樱桃小嘴里吐出不成调的话语:“作、作什么?”他憋着笑把她放在案上,顺手《诗经》又置于她身上。
只见他在正对阿楚的那个书架第三格,将里头的书叠高摞好,回身又坐在檀木椅上,左右脚依次点了三下,那原本放书的位置开启了一个口。踱步回去的人,伸手左右各转三周后按了下去。
那书架便向一侧移动,出现了一扇门大小的入口。
尚楚之看得目瞪口呆,密室这种东西,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展示真的没问题吗?她狐疑地望着他。没得到回复,反而等来了他再一次的公主抱。
进入这个房间,阿楚还是怔住了。里面是个小卧室,床、小桌子等一应俱全。她扫了一眼,没有窗户,采光用的是几颗夜明珠,现下还点着灯火,把屋子照得透亮。
轻手安放好阿楚,周宁彧在一颗明珠附近不知敲了什么,顶上开了一个天窗,阳光斜射进来,她手撑在床上,抬头眯着眼看,才发现屋顶似乎是铁皮制的。她不由得在这里寻找另一个出口,大概还有一个是连着主屋的换衣间吧。不过,她并没有找到。
周宁彧抓了一颗烛台大小差不多的夜明珠安置床头,搓了搓手,转身对她说:“阿楚,歇在这里陪着我可好?”他的尾音拉得有点长,很能蛊惑人心。他一步一步走近她。
手抓住底下的锦被,尚楚之其实有些紧张地垂下头,怎么似乎、似乎比平日的调戏更具有危险性。
他还是出手把姑娘锁在自己的怀里,两只手覆在她抓成半拳的纤纤玉手之上,视线直白热烈,“阿楚,在这里,好不好。”
没有拒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尽管手指的绞动,嘴唇的啃咬显示她的局促不安,可她从不是轻易退缩的人。迎战他的目光,既是因为她的勇敢,也是由于她想不去辜负一个人的殷殷期盼。
也许,也许,这会是她新的开始?
最终,尚楚之还是点了头,却偏着头去看离自己很近的周宁彧,咬着唇瓣吐字很轻柔:“我在这里有些紧张。”
他不由自主地低笑,亮晶晶的眸子闪动某种兴奋的光芒,不假思索地随着歪过头轻轻触碰她冰凉的唇瓣,并没有加深动作,反而改成半弯着腰的姿态,用自己右手大拇指摩挲她软软的唇,“阿楚,我们是彼此相伴的人,那么慢慢习惯互相的存在不是很好吗?”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压抑着诉说情衷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轻而易举地沉沦。他的手指愈加放肆地抚上她的脸颊,触之所及是一片细滑,还有点软绵绵的,若不是理智还在,他想捏一捏,手感一定很不错。
她的嘴巴张了又合,对于他的话似乎无可驳辩,可是如今越来越自然的上手叫她仍旧感到羞涩。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直视,身子偏得更厉害了,只是明明心里告诫自己该撤离了,却点了头应承他。
周宁彧自然是欣喜至极,取了夏日新鲜的果品,拿了些清凉的果酒,又放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在她手中,生怕屋子里的光线不够——只是这满室辉煌,在灯火下,偶尔还有点刺目。他就着轻快的语调嘱咐:“里间的书籍比较少,你可以出来看。果品也吃些,乏了要盖好被子。”
尚楚之哂笑于他的婆婆妈妈,端正了坐姿,含羞带怯却不加掩饰的笑容挂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手上揣着那颗放着光辉的珠子,轻轻推了推他的小臂,咳了两声:“我晓得了,你去吧。”
他点了点头,才转身跨出一步,又侧着身瞧着她交代:“果酒清淡,不过你少和些,醉得风情只能我瞧,茶壶里也有临安带回来的龙井。”他顿了顿,笑得有些痞气,“酒还是晚上,我教你喝。”
“不喝。”答得飞快的姑娘,绯红不过片刻由爬上耳朵,她定然是醉酒时行为出格,否则他怎么总盼着勾她饮酒。不能再上他的当,她心里暗暗想,主要还是好笑他看顾小娃娃一般留心她。满满当当的情谊叫她觉得被这样对待,似乎也很是不错。
他的笑意从乌黑如墨玉的眸子中溢出,很有风度地应着:“也好。”他跨步出去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偶尔倦怠时,望着入口瞧那里的光亮。其实,根本只能瞧见一片地面,连床也瞅不见,可是他却觉得满足。
只要想到他心尖的姑娘伴在同一个屋子里,就仿佛是一出红袖添香的浪漫为他充盈暖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因她愉悦。或许,情致很高的缘故,有些苦恼的事务他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多了。
在他出去的那一刹,尚楚之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是一派轻松,只是收不回随着他停留在入口的目光。明明只能瞧见一角书架,她还是看了半刻之后,而后双手握着那颗明珠,覆在自己的腰腹,她把自己丢在床铺上,一贯的懂礼,是以没有多余的出格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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