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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山间的竹叶（第1页）

有了遮蔽，地上的杂草得以减少，行走在小路上更为顺畅。高晓明跋涉至此，在山顶终于看见了一些有价值的树木——松木。三棵大小不一的杉木错落分布，若是砍伐下来，多少能带来实用的价值。站在山颠之上眺望四野，又见远处的野枇杷、桑树、毛栗与山椒树等，这些皆是村中的平凡树木，它们的木材在市场上并无太大价格竞争力。高晓明心中不断勾画出规划的图景，如何清理土地以种下甜橙树。嘴里轻声自语：“啊，的确是个浩大的工程。不过，想象完成后，那份满足和期待也不容忽视。以后山上自养走地鸡、鸭，水塘里再养鱼，偶尔来这里寻一只来享用，钓鱼消磨时光，也是惬意之事。”他意识到，这难道不是许多人在步入暮年后憧憬的理想退休生活吗？有一处菜园、一座小池塘、果园环绕，还有那些自由自在游荡的家禽以及几幢简居。这样宁静恬淡的生活，必然是对无忧无虑生活者的一种。然而此刻的高晓明，虽对这样的生活有所感慨，但深知他已经失去年轻人那股无所顾忌的闯劲。年轻人向往远离此境，奔向都市的大千世界，追寻更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以及名利。当岁月流逝，他们实现了心中的追求并渐入中年后，才怀念起了那遗忘许久的故土。高晓明呢？他在前一生为了追名逐利劳碌不停，即便获得颇丰但也失去更多。即便如此，他灵魂仍在外飘摇。直到心境平静后，才恍然明白生活的真谛所在。第二天清晨，一切都筹备完毕后，高晓明与许小美好不容易醒来。许小美炖煮面食供两人食用，接着仔细清洗过盘盏厨具，生怕二人回来的时候看到发霉的情况。许小美干活忙碌着，高晓明也没有停下，而是开始照顾客鸡的饲料。这时，一贯低调的张成就来找他，一如既往的隐于门口，并牵着牛羊准备让它们去吃草。"哥，你来的真是时候，拿去，这是庭院门的钥匙，你拿着。米糠和稻壳放在杂货间的架子上，每天再割点蔬菜喂鸡们。"高晓明把钥匙递给张承远，补充道："两条狗应该去高壮家蹭饭，如果没有去，你就看着弄点吃的给它们吧。""呃！"张承远嘟囔着答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专心干活。他走往牛舍羊圈，牵出里面的牲畜。"哥，家里的一切就托付给你了!"许晓美站在厨房门口说话，说着便摘下了围裙。"啊。"张承远又一次应承下来，人已经走开了。高晓明与许晓美好像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看着他这种沉默寡言的态度，二人只能无奈对视。"我们走吧。"高晓明推着自行车走出来，对许晓美提议。她点点头，连忙拾起大行李包，里面装着他们不多的几件换洗衣物，因为她这是初次出门，所有带的东西都是照着高晓明的建议来的。二人踏上自行车，朝着县城的方向出发。那时的交通不算便利，家庭出行主要依赖的就是自行车。到了县城后，他们会将车放在高的住所，从羊城返回后则可以顺路取回车辆。高晓明今天正好要上班，便径直去了警察局。令他未料到的是，小宋刚见到他就说："这几天高队长还念叨着你，赶紧进去找找他吧。"对于高建设会有什么事找他，高晓明并不清楚，便带起许晓美往他的办公室走去。对于这位第一次步入警察局的女孩来说，周围一切都充满紧张和好奇心。推门进入，发现高建设在通电话。见到他们，用眼神示意稍候片刻。一分钟后，他结束了通话。"晓明，晓美，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高建设提问。高晓明微笑答道："我想带晓美去趟羊城，所以自行车需要暂时放在这里。""去羊城吗?"高建设一怔，然后反应过来，颔首："放到这里就行。"说到这里，他又转变话题："晓明，听说最近罗家有些人进入我们附近的山，你知道原因吗?谈的含蓄一些，但是眼神里传递出一丝探究之意。”高晓明知道高建设想问的问题，但他故作不知地答道："还能为什么?叔不是说过他们在山里发现老虎嘛？也许想去老虎呗?"高建设发出不明其意的笑容，随后问道："你觉得他们会找到老虎吗?"高晓明笃定地说："我不觉得能。"高建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并未继续追问。他知道问题的实质已被揭示。"外面路复杂，出门在外自己要注意安全，能避则避，小事化无才是上策，忍耐一时可以风平浪静，谦让一步才能天地宽广。要好好照顾小美啊。"高建设认真叮咛道。高晓明用力点头，保证一定照办。上次出门因为黄伟志之事引起了一些麻烦，这次他会主动避免麻烦发生，除非麻烦主动找上门。他们家并非住在海滨，他的管辖范围有限。和高建设道别之后，他带着许晓美往火车站走去。在那个年代，绿色的绿皮火车如是说：若要去稍远处的地方，皆非直行可达，往往需多次辗转转乘方能抵达。幸运的是，前世的高晓明确切知道如何购票乘车，带着这份心得，在简陋的火车站耐心等待约一个小时，他们终于携手登上了列车。两人幸运获得一个空座，高晓明随即大方地让给了许小美。她安坐于窗边，一脸新奇，不时凝视窗外风景，又回头打量着穿梭于车厢内的各异面孔。乘客们来自五湖四海，开口即口音纷呈，既有浓重的东北话和北京腔，闽南、河南、湖南的方言交织在耳。对许小美来说，这般情景无疑充满了异域与奇妙的感受，她的目光始终专注，直到火车启动，窗外景致快速掠过吸引了全部的目光。长途旅行中，高晓明耐心引导她上上下下车，一次次排队购票，再耐心等车。三天多的时间过去，他们才终于踏上了广州这片土地。仅仅三日，便已让许小美这个嫩白菜成为了一副腌透的味道。在外行走，洗手漱口自成难题，但在吃的方面，只要有心花钱，总能填饱肚子，可是淋浴洗澡这类基本需求就成了奢侈品。正值盛夏六月，广州愈发炽热湿热。在那辆非空调的火车上，开窗透气也不能消去拥挤车厢里闷热潮湿，混合着汗水与各种食物异味的空气浑浊难耐，让人心生不快。终至车站，无论是高晓明还是许小美，都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相较他们县里的火车站，广州站显然规模宏大得多。面对高楼大厦、硬化道路以及络绎不绝的各类人群及车辆，许小美眼中充满了震撼。在他们的小城，桑塔纳和夏利都少有，而在广州街头遍地可见，并配有诸多国外品牌的汽车。尽管许小美并不识这些车种，但这不妨碍她对眼前的一切深深感到惊奇与赞叹。"小美，我们该去坐公交啦。"高晓明牵着她的手走向公交站，心中盘算着先找一家旅社安顿下来，享受一下久违的热水澡并好好地补给一番。这一路的艰辛，对经历过高铁生活的他来说，确实是一份苦不堪言的记忆。原本的行程规划需要半个月，但加上往返路途时间，实际行程压缩至十天。初次出行的许小美满怀期待却又因气候和食物适应不佳显得有些不适。广州湿热的气候与不合口味的食物，让几天后她食欲不振。初计划游历观光，然而见许小美的状态，高晓明便打消了念头。事务结束后，他们早早结束旅程回到故乡。这次行程中，高晓明经历了种种场景：目睹小偷公然行窃，南下支队成员暗处活动，还见证了摩托车匪徒公然抢劫项链，将人拖拽数米生死一线。更意外的遇见，是他竟然在这个陌生之地见到了上辈子曾共事的乡间土贼。这群乡巴佬也是要前往羊城，共五个人，衣着打扮如同典型的农民，手上提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麻袋，袋子表面还残留着些许泥土，旁人很难一眼洞穿他们的真正身份。但高晓明心知肚明，这群人乃是擅长挖掘古墓的高手，他们的目标往往是大型墓葬，那袋子必定装满了珍贵的古董文物。他们在广州转了几圈，然后去了，一番动作后，那些文物有的落入权贵之手，有的流入了拍卖行，甚至一部分流失海外，从此与华夏土地上的喧嚣无缘。这一切，尽管都在高晓明的视线之内，但他却不动声色，不轻易惹事。高建设在他出发前已有所吩咐，他不愿无故树敌，避免波及许小美，让她免受意外伤害。尘世间的事往往如此，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左右局势的发展，人们多倾向自我保护，对周遭不快的事置若罔闻。在广州那段时间，他带着许小美游历各个服装市场，分析人群动态，探讨什么衣物最为流行，穿着起来效果最佳。除了购置成衣，他还陪许小美购置了许多时尚和文学杂志，其中包括《号外》近二十期。对比内地，的娱乐产业明显更为繁荣。当许小美见到那些杂志，眼中闪烁着好奇，觉得明星们都极为美丽，萌生了想效仿她们的冲动。原本她留着自然卷发，为了工作简单利落，一直是马尾辫的形象，如今在高晓明的引导下，模仿起明星的妆容，放下头发，换上刚买的连衣裙，站到镜子前，她眼前的那个人影即似熟悉又带异彩。但确实非常漂亮！看到许小美尝试新的造型，高晓明不禁微笑欣赏着她的新风貌。广州最后一天，他更是陪她去了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逛街，又去看了一场电影。虽然县里的影院设施简陋，与广州电影院形成鲜明对比，不过许小美要是没身体不适的问题，恐怕真能在此流连忘返。她惋惜地望着高晓明，道：“如果有瓶辣酱就好啦！”辣酱加上白米饭，至少也能吃两大碗！高晓明笑了笑：“下次记得带过来哦！”“嗯。”许小美答应，但她明白这个"下次"，可能遥遥无期。这次旅行所花费的费用让她感到心痛不已。好在高晓明东拼西凑，积攒了一些现金，在广州他还找到机会卖出黄金。自1981年后，黄金价格持续下跌，之后陷入漫长的疲软期，留下黄金收益微薄。当下年轻人婚礼讲究的三金五金，许小美一无所获，但高晓明计划几年后攒够钱后为她添置黄金饰品，毕竟这些年的价格差距不大。现在金价约在每克一百元，高晓明拥有大约3两（约130克）的纯金，因纯度略逊，售价略低于市价，但仍卖出了1.3万元人民币！攥着手中的大量钞票，高晓明心头激荡。回想当初他悄悄从包裹里拿了一千三百元，提出与黄伟志平分，但黄伟志不肯接收，考虑到自身的风险与潜在的后续危机，他也并未勉强。这时，黄伟志本可独占这窃得的黄金，但他却主动分给他一部分。这可不是千儿八百，而是近万元现金啊！高晓明确信无疑地收好钱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穿着宽松的衣物，头戴棒球帽与墨镜，与平时的装束判若两人。现今流行的正是这类蛤蟆墨镜，街上年轻人中有十之七八佩戴着它们。离开黄金交易的地点，高晓明拐弯抹角地融入街头人流中。他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他，于是开始设法摆脱追踪者。而那些追踪者，便是黄金交易商团伙的一部分。他们借跟踪高晓明试图辨认身份。若无招惹之力，也许会放过他；若是单枪匹马、实力较强，那他们便会趁虚而入进行劫夺。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要金子，也要钱！可惜碰上了高晓明，前世的经历让他熟悉此地环境。再加上他身形敏捷，轻易就能隐入人群，将身后的人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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