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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奕之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呜呜地叫了两声,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来,只能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目中满是哀求之意。
孙奕之冲他微微一笑,说道:“秦越,你不说,我不说。我的本事你很清楚,若是乱来的话,我保证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秦越被他捂着嘴,拼命地用力点头,生怕他当真翻脸无情,等他一松手,立刻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急促地说道:“这地方留不得,快走快走,带我一起走!”
孙奕之轻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地说道:“你坑蒙拐骗,当然留不得,我是他们请来的救星,有何留不得的?说,为何冒充神医?你可认识真正的神医?他在何处?”
秦越被他拍得眼冒金星,苦不堪言,哪里还敢装疯卖傻,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哪有坑蒙拐骗,我也是正正经经行医救人,只是我叫秦越,那些人误以为我便是扁鹊秦越人……反正我也没治死人,齐王的影子我都没见到,就说死了。他们这是故意坑我,栽赃陷害,其中定有阴谋,此地万万留不得啊!你……”
他刚想叫孙奕之,却被他一个眼神瞪得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为何来此?如今……该如何称呼?”
“秦越人?”孙奕之皱着眉头,冷哼道:“在下乃楚国隐士,你称我为子易先生便可。至于我为何来此……哼!还不是为你这个假货?你这假扁鹊欺名盗世,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田相国呢?”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秦越哭丧着脸抱住孙奕之的手臂,哀求道:“我也不过是混口饭吃,这行医之事谈何容易,救得活要死,救不活也要死,我也是没办法了,还望子易念在昔日旧情,救我一命啊!”
“呸呸呸!谁跟你有什么旧情!”孙奕之一把甩开他,厌弃地啐道:“甭跟我在这里套近乎,想让我救你,行——替我找出真正的神医扁鹊来!找不到的话,你爱怎么死怎么死,我管你啊?”
“别啊!大哥……不,大叔……大师……先生!先生!求你了!”
秦越被甩开跌倒在地,还爬过来抱住他的腿,一口气换了几个称呼,最后才想起他现在的化名,忙不迭地连叫了几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今天要不是你,他们都打算把我弄死在牢里了!明明我都没见过齐王,非说是我害死了。毁我的名声……不不不,是毁了扁鹊神医的名声不说,还要杀了我!先生,你若不救我,就没人能救我了!你只要救了我,你想找谁,我一定帮你找出来!”
孙奕之鄙夷地看着他,甩了甩腿都没能甩掉他,知道这货是个无赖,却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坑蒙拐骗的水平见长不说,这撒赖的本事也跟着见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得了,我不是说了,你能找到扁鹊,我就带你走。找不到,或者敢骗我的话,呵呵……”他伸手一把揪住秦越的后脖领儿,一只手将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在他脑袋上弹
了两下,“我砍过的脑袋,也不差这一个……”
“先生饶命!先生饶命!”秦越立刻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哀嚎起来,“我绝不敢骗你!你要找神医,我带你去找就是了,只求先生救我一命,秦越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先生!”
孙奕之手一松,将他仍在地上,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是真没见过神医,也没那个胆子冒充他。想必是知道他的下落,知道他这会儿必然不会出面拆穿你,才敢骗到齐王这里来,结果……嘿嘿,说吧,神医在哪儿?”
秦越一骨碌爬起来,尴尬地搓搓手,说道:“你也知道,我就那点儿胆子,坏事是不敢做的。先前在鲁国的时候,我得了场大病,差点丢了性命,多亏那位神医救了我一命……”
“然后你就冒充人家招摇撞骗?”孙奕之摇头不已,啧啧叹道:“你这毛病若是不改,早晚死都不知怎么死!”
秦越涎着脸说道:“我这也不完全是招摇撞骗啊,我跟了神医两年多,也学了一手,寻常毛病也能治,至于那些奇难杂症,咳咳,药医不死人,就算是真神医,也不是个个都能治啊!”
孙奕之敲打了他一番,便开始细细询问他此番入齐的经过。
秦越本是一个秦国的浪**子,年少时曾打着游侠的名号在诸国间行走,可偏偏武功不好,又没什么家世背景,钱财一朝用尽,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就免不了要生出些是非来。孙奕之当年路过秦国时,就曾被他摸过钱袋,当场抓住之后,倒也没将他如何,还从他那买了些消息,混进秦国商队之中,前往犬戎义渠等蛮族之地转了一圈。
那一次也是秦越第一次前往蛮族之地,大开眼界之余,对孙奕之更是心怀感激,受他所教,当真打算洗心革面,只因在秦国声名狼藉,与孙奕之分别之后,他干脆随着商队一路向东,最后在鲁国落脚。本以为鲁国国君最重礼仪仁义,善待百姓,日子能好过一些,可他到了那之后,发觉亦是公族横行,民生艰难,干脆借着张嘴混入桓公门下,风光了没几日,却因一场风寒被丢进疫区等死。
若非神医扁鹊正好行至此处,亲自采药施药,救下了疫区大部分病人。秦越身体强壮,恢复的最快,却也不愿再回公族门下,宁愿追随扁鹊。他跟着扁鹊一跟就是三年,倒也真学了点医术药理,平日来看病的人多时,扁鹊也会让他接待一二,他自幼就流浪街头,察言观色巧舌如簧,三分本事也能让他说成十分,而扁鹊素来寡言少语,说话又毫无迂回,反倒不如他更受病人尊崇,久而久之,倒有些人将他当成了神医扁鹊。
恰好前阵子扁鹊入山采药,久久未归,秦越看点小病尚可,遇到疑难杂症就麻烦了,鲁国一上卿患病前去求医,他发觉知根本治不好,又不知扁鹊何时归来,正打算撂挑子走人之时,伍封拿着伍家信物前来求医,请扁鹊神医前往齐国一行。
秦越本就打算跑路,有伍封相助,自是求之不得,原
本打算到了齐国就想办法逃走,可没想到这一路被严加看守,等到了齐王宫,更是连病人的面都没看到,就被扔进了大牢之中。他知道这次定然是被人当成了替罪羊,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这峰回路转的,居然又遇到了孙奕之。
想当初,这乔装易容之术,还是他教给孙奕之的,一见故人,自是大喜过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里子,当即拉下脸来,怎么也要抱住这根救命的大腿,免得再被田家人抓回去给齐王陪葬。
孙奕之听罢,皱起眉头,说道:“如此说来,神医入山采药,一去两月未归,现在在何处,你也不知?”
秦越哪里敢认,急忙说道:“神医仁心仁术,采药归来,定然还要回医馆坐诊。只要你带我离开此地,回到鲁国,我自然能带你找到神医。”
孙奕之点点头,冲着门口招招手,青青一直在门口守着,见状立刻走了过来。
“我输了,这个给你!”孙奕之将一管竹笛递给了青青,轻笑道:“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青青欢喜地接过竹笛,冲他得意地一笑,说道:“别说一个时辰,就算连着十二个时辰不说话,我都行,这下你知道我厉害了吧!”
“是是是,青青最厉害!”孙奕之拍拍她的头顶,笑道:“你去跟门口的侍卫说一声,让管家准备饭菜,再来坛好酒,我要跟神医好好喝几杯!”
青青点头应下,连蹦带跳地跑出门去,全然没了先前板着脸肃然冷漠的酷劲,完全像个天真未泯的孩童。
秦越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青青出了门,方才指着她的背影说道:“她……她这是病?你要找神医是为了给她看病?”
孙奕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能看出她有病?”
秦越咳了两声,摸了把自己已经被刮干净的下颌,讪讪地说道:“我这治病的本事虽赶不上神医,可望闻问诊,也算学了几分。先生方才抓我之时,下盘虚浮,显然内伤未愈,只是这点内伤,对先生来说,根本无需去找神医。先生不远千里冒险来此,显然要求神医诊治的,并非寻常病症。我观此女眼神纯粹之极,年过及笄,却神态天真,言行举止犹如稚童……可是患了头风或……离魂失忆之症?”
孙奕之没想到他竟然单凭数眼之间,三言两语,便能看出青青的病症,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你既然能看出她病症所在,可能医治?”
秦越摇摇头,说道:“我能看出来,是因为神医便是因此症久无良方,方才入山寻药,想要找出一味对症之药。”
“这么说,你见过其他离魂之人?”孙奕之闻言双目一亮,没想到还有如此巧合之事,急忙追问道:“那你可知神医如何治疗?缺的是什么药?”
若是能问出神医的药方,就算一时找不到神医,他们也可以先行配药,避免青青的病情恶化。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秦越,简直恨不得直接从他脑中挖出药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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