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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她要跑,刚冲出去楼梯口,他很快追上,想都没想推她下楼梯。
又是半夜,脑袋轰地一声炸开,陈冉猛地从简陋的单人床上惊喜,房间一片黑暗,只有高高的墙壁上一扇很小的窗户照进来一方格子的光线,他喘着粗气盯着那光线看,仿佛走完了这一身。
他一直做噩梦,梦里许棠问他为什么要推她下去,她哭着喊着说自己很疼,身体里的骨头清脆作响,她疼的睡不着,一直哭,哭到最后从眼睛里流出血水。
陈冉在梦里呼吸不过来,一次又一次被惊醒,之后辗转反复都无法入睡。
可他不欠许棠的,是许棠欠他的。
说好的,都答应的,但是她偏偏要食言。
陈冉怨恨盯着高墙上的窗户想,如果再来一次,他会不会还是跟以前一样,他觉得会,甚至比以前还要残忍。
然而现实不给他机会了,他没有办法再重来了。
陈冉从来探监的父亲口里得知了许棠成了植物人的事,他心里没有多高兴,反而像被针扎了一样,狠狠刺了又刺,再拔出来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止不住血。
许棠变成植物人,也不是他要的结局,她要是活的这么痛苦,他宁可她死掉好了。
陈冉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脑子里想的完全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这种样子太可怕了,一会儿又咒恨所有不爱他的人都要死。
最后,陈冉在监狱里捶墙自杀被发现,之后被送去精神医院治疗。
他自己也把自己折磨疯了。
……
又一年春,江城的春天被细雨朦胧浸润,大半个月都在下雨,雨又不大,连绵不绝,到处都是湿气。
这个春天,周衍带许棠出国了。
回到他们在国外的家,院子的草坪又长高了几十厘米,有松树跑到家里偷食物吃,也不知道从哪里偷钻进去的,家里的厨房一片狼藉。
周衍将许棠安置在二楼的主卧,之后的生活,周衍回到公司上班,他不在的时候,就请了保姆到家照顾许棠,因为他不在,他很害怕外人照顾不好她,于是在家里装了监控,可以时时刻刻看到许棠的动态。
保姆是周衍找了好久的,最后还是老大哥介绍了靠谱的熟人,周衍这才放心了些。
周衍安排保姆在他不在的时候给许棠读一些故事书,或者在床边放一些轻快的音乐,这样可以稳定许棠的情绪,也可以帮助唤醒她。
周衍一直没放弃,在努力,虽然有一两次,也仅仅是短暂的一两次有过和她一起去的念头,可很快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他要是撑不住了,许棠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保姆了解他们的情况之后,还安慰过周衍,周衍的口语已经很流利了,不用靠许棠翻译,他已经可以自如跟人家沟通合同事宜了,别说跟保姆沟通了。
他学习很快,很想让许棠看到这一幕,可她怎么样都是闭着眼睛,就是不肯睁开。
周衍缩短出差时间,一回到家就上房间陪她说话,天气好的时候,会抱她躺在轮椅上,他推她出去晒太阳,到处走走,逛逛小花园,他像是自言自语,得不到许棠任何回应,他也能一直不间断跟她说话聊天,就好像她其实醒着,没有事。
他自己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能醒,医生都不确定,全是一样的说法,要看她自己的求生的意志力,如果她不想活着,那外界什么办法都没有。
半年后,周衍收到了方随要结婚的喜讯,结婚帖上方随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说不上多帅,可是五官端正,一身正气,看得出来是个人品好的人。
方随在电话里头问周衍:“许棠情况还好吗?”
这段时间,方随一直有打电话来关心许棠的情况,也就一直保持联系。
周衍说:“嗯,可以。”
“很可惜,要是许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就好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到时候把礼喜糖寄给你们,等许棠醒了,你记得告诉她呀,当然也要跟我说。”
周衍说:“好,另外祝福你。”
“不用客气,我还没嘱咐你们,周衍,你很好,许棠也很好,上天不会对你们这么残忍的,许棠会醒来的,她会的。”
周衍也相信,许棠肯定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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