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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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始生的挣扎（第1页）

“我听说普通生物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出生时候的感受。

人类是最典型的，他们出生时候非常脆弱，只能在第一次感受到的寒冷和离开那温暖，提供富足或孱弱营养液体中脱离的不舍中嚎啕大哭，因为这是物种生来具有的第一个表现情绪的方式。

其他种族的表现也许不一致，但大多是一个道理。我听过兽人吹嘘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就会握住武器，贪婪地开始吃肉之类的。

那又如何，我是说，角马的孩子刚下来都能跑。他们终归还称不上一个完整的个体，他们只是一团肉质承载的原始情绪，等待时间发酵成一个真正的混蛋或者是好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去理解。

我羡慕他们……

不用体会那种痛苦……

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大多肉体的诞生先于意识，但对于我们来说，意识是最先发育的，每一头龙都要拥有强大的自我意识，才能驱动我们的肉体，每当我们诞生就必然孕育着强烈的欲望。

心胜于物。

人们评价我们这一族，傲慢，自大，充满了极端的自我主义。每当自己诞生的时候，就认为着这个世界等待着自己去统治。

我想说这个观念是片面的，充满了外族对我们这一族的偏见与无知。

每条红龙在诞生前，就会意识到，自己本来就是统治者，并且每个生物都会听从自己的号令，不然，他们就不应该存在。

至于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或多或少，任何种族都有一些不幸的意外。

怪胎，畸形，随你们怎么称呼，我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一开始都是好的方向，我的意识本身和其他幼崽一样强壮，猛烈，像是熊熊的火焰正在油脂和木碳上噼啪作响，引发着小爆炸一样一次次的燃烧。

而身体，那包裹在粘膜与高温浆液中的胚胎肉体就是这股火焰用于燃烧，存放的“柴”。那些液体，包裹着我们的蛋浆液足以媲美熔化的铁水，但对幼小的我只是恰到好处，刺激着身体加速生长，发育。

逐渐的，我能感受到原本柔软，光滑的脆弱皮层开始硬化，坚固的鳞片开始从肉中成型，攒出，彼此交叠。一根根尖锐的牙齿从口腔与牙床中抬起，如洁白却危险的嫩芽。

更重要的，原本萎靡在背部的骨骼开始随着输入的营养增殖，覆盖上比四肢还要强健的肌肉纤维，连接到胸口，仿佛缆绳一样紧紧绷住，一层布满了血管的半透明皮膜开始在骨骼的缝隙之间生长。

我耐心等待着，在溶液中等待身体的成熟，偶尔试着去支配，控制那稚嫩的肢体，它们越来越紧凑，强横。

但我的身体始终有一些部分没有生长，那隐藏在咽喉与胸腔下的腺体，用于喷吐烈焰的吐息来源于此，但我在一次次呼吸中始终没有感受的到。

它停止了。

生长停滞了。

我一度欺骗自己那是错觉，后来我才发现那时心跳的剧烈，代表着我的恐惧，一头发育不完全的龙，一头残缺的红龙。

天性警告着我，强烈的危机与预兆的恐惧让我一直在卵壳内等待着，没有发育好的幼崽在任何社会都是弱势，而在我们的族群中更可能直接意味着死亡。

我等待着，向那时什么名号都不知道的神明与大能祈求，希望只是我的生体发育晚熟。

等待着，蛋内的溶液也一点点冷却，浇灭了我的希望，失去了温度的卵液不再提供营养，甚至不再给我温暖的舒适感。

它们开始粘稠，泥泞，形成了我日后接触到名为沼泽和淤泥一样窒息，危险的废物，堵塞住了我的呼吸道，半固体化的胶质也压迫着我的肢体和胸腔，空气正在被挤压，流失。

破壳。

或者死在蛋里，不用去面对那未来的危险。

……

我挣扎着脱离那一层层逐渐僵硬的粘液，用尽自己残缺的身体力量，每一次抽搐与撞击都将一阵阵的酸痛感反冲而上。

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如果是正常的幼龙，我就能顺从着自己的天性释放出微弱的热量吐息，将这些粘液干化，酥脆，从而击破蛋壳。

但我没有吐息的腺囊，我只能一次次撞击，抓挠，随着肺部越来越微弱的空气，一次次敲打着。

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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