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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还在城里,独自一人留守院子,事务所不知该交给谁,不知道卓风到底能不能接手,顾轻舟……
顾轻舟的胸膛已经不见起伏了,他那张青紫的脸依旧,明明像是睡去了一般,只是那道眉毛始终皱着,她迫切地想要拂开他紧蹙的眉头。
她心中只觉得,只要这一触碰,顾轻舟就能醒来。
一道水花荡漾,冲开她和顾轻舟的身影,她却离顾轻舟的身影愈来愈远。
迟姗姗的身体无力挣扎,只得随着水流飘动。
局势不明,顾轻舟失去了意识,距离她很远,无知无觉的喝着水牢里的水,她累的在水里没有任何力气,任由水流涌进她的口鼻,仅剩下一道浅淡的意识。
她默默垂下头,心下问自己,眼前的景象便如走马灯一般缓缓而过。
真的,要认命吗……
真的,要和顾轻舟一起死在这里吗……
如果是和顾轻舟一起死,她没有遗憾。
只是这死去的原因也太窝囊了些吧,她历来崇尚丰功伟业,古人死后书写进史书,都是些不世之功,她不求丰功伟业,那也是至少要有东西可写。
她有什么可写?一生碌碌无为,从警察离职,成为一名侦探,倥偬半生,没破过几件大案,甚至没见过鲜血如注,血肉横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没有顾轻舟的出现,她不过是个流连一生的小人物,会在肖云腾的侦探事务所就此一生,更是没什么东西可写。
可如今想来,她能在史书上书写下的是她和顾轻舟破获过连环杀人案,那个在雨夜里连续杀害无数女人的恶魔简山,侦破过孕妇杀警案,那个孕妇被警察家暴后活在黑暗中,忍无可忍,只能杀人,以求日后安宁的生活,她和顾轻舟仿佛不该出现,女人在秋日冰冷的湖水中带着孩子跳湖自杀,自此离开人世间。
想想所有的案子都十分凶险,令人惋惜。
而没破获顾鸾的案子……是个遗憾,顾轻舟就算死,放心得下吗?罗力和孙鹤铭,仍旧死不瞑目,答应过宋致的破获黄金失窃案,搁置很久,如今有了一丝头绪,却命悬一线,应承过贾德容,帮他找回丢失的古玉,这样看来也只能失言了。
越来越多的遗憾在迟姗姗的脑海里翻来覆去,从案子到人,她来不及跟迟瑞说照顾好身体和一些叮咛,等不到和顾轻舟说心动,更没有给温逐月和卓风送上祝福,没有多叮嘱事务所几句……
很难,这些遗憾都很难放下。
迟姗姗合上的眸子微微颤动着,被迫掀起,身体不知从哪冲出一股力气,似乎是那越来越多的遗憾,迫使着她睁开眸子,她的眸光看向水底。
黑漆漆的水底尽是些白色小片片,细小的看不清,随着水底的空洞里涌进的水流而晃动着,还有一个像是空瓶子的东西在水里游泳。
离得太远,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迟姗姗的心底不知从哪儿涌上一股气力,第六感迫使她冲到水底的碎片处,手腕处的铁链不知何时已经被扯得摇摇欲坠了,微微一挣扎,啪地一声,从头顶处的金属囚笼上掉下来,跌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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