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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展泉山正坐在书案上翻阅一册佛经,见龚霜纨急匆匆进来,说道:“何事?是白珍又出事了吗?”
龚霜纨道:“柳惜见真没走,她方才到我房里来寻我,要问她爹的事,我猜,咱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展泉山忙从椅子上坐起,神色惶惧。半晌后喊道:“柳惜见……谭霏玉,你还没走吧,我知道你还没走,你出来。”一面说话,一面用目光往房中各处去搜寻。
无人应答,展泉山往各个可容人藏身的角落寻去,又道:“你出来。”龚霜纨随在他身后,道:“你别急,慢慢走。”
展泉山寻过房内窗外,皆是无人,抬头往房顶上望去,对龚霜纨道:“你叫人去拿把梯子!”
柳惜见此刻正坐在房上,听了这话,百感交集,她既想探寻父亲中毒身死的真相,又恨展泉山,又怕见展泉山,一时难抉,将身一纵,跃到房侧的一株高木上,急行于树梢,出了霜纨别苑,一口气奔回合家口镇上。她满腹心事漫行在街头,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几个路人道:“火救下来没有。”
一人道:“没呢,已烧到咱们的铺子了。”
先前那人哭道:“我的铺子呀。”
柳惜见向说话之人瞧去,见一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男子,衣着华贵,另一人是个身着绿衣的年轻汉子,柳惜见听说起火,举目往四面瞧去,果然见西边远处腾起浓浓黑烟。柳惜见上前问道:“是什么地方着火?”
那年轻汉子满头大汗,说道:“水云院。”
柳惜见大惊,回头往黑烟之处看去。那年轻汉子急道:“那有好几间咱家的铺子,都烧起来了……”
柳惜见不待他说完,展开轻功跃往房脊之上,往黑烟处纵行去。
到了水云院那条街外,所见除了黑烟便是火头,与水云院相连的房舍都已烧起来了。水云院阁楼高耸,火也烧得最为高旺。近处的住民提了盆、桶往各处的井里打水救火,喧声中又唯有哭叫救喊声最为惹耳。
柳惜见从一个颤巍巍的老头手中抢过水桶,道:“我来吧。”便跟着打水的众人奔到井边,可打水之人已排了条长龙,柳惜见看火势愈来愈大,便是把井打枯了也救不得,当下弃了水桶,再往水云院前去。
正忧急间,听得侧面人声大喊,柳惜见侧头看去,见一张起了火的棉被从空落下,再一细看,见被中裹了两人,她心一惊,便想跃去接抱住,急行两步,忽见被中一人一足跨出,踏落在一还没烧着的木栏上,她见那人起落,全是会武的样子,便驻步静观。
待得落地,那人掀开被火烧卷的被子,柳惜见一看,竟是梅渡言和白珍。此时他二人脸上都沾了黑灰,白珍一落地便已晕去,倒在梅渡言怀里,梅渡言不住口唤她名字。
柳惜见走去道:“快带她去找大夫吧。”梅渡言如梦初醒,抱起白珍便走。
从水云院逃出的一群女子在远处搀扶大骂不止的祁妈妈,柳惜见细看四面情形,又觉有些不对劲。长街上除了两个官员几个捕快外,还有七八个在水云院远处不住徘徊的大高个,着装与常人无异,个个步履轻捷。更奇的是,这几人竟敢对那些捕快指手画脚,两个官员在旁也唯唯诺诺,丝毫没了官架。
柳惜见看身后有个身着麻衣的矮妇人,问道:“大嫂,这怎么烧起来的?”
那妇人道:“谁知道呢,等知觉火都大了,大伙只顾着逃命,也没问清楚呢。”
柳惜见指了指前面的两个官员,道:“那是镇上的官老爷吗,怎地不想法子扑火,带了那么多人,个个都只站着。”
那妇人低声道:“嘘,姑娘你可别乱指,咱们也才听说,今儿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咱们这,咱们水云院着火时,那钦差在隔壁酒馆里吃饭呢,现在不知是不是在问官老爷的罪,他们都没了以前的神气样。”
柳惜见心道:“原来如此,那几个大高个,当是钦差的护卫了。”她看向那妇人,又问道:“大嫂是在水云院做事的吗?”
那妇人道:“是啊,我是水云院的厨娘。”
柳惜见问道:“我方才见白珍姑娘才逃出来,这会水云院里不知还有没有人没逃出来。”
那妇人道:“不知道,不过白珍姑娘是她自己又跑回去的。”
柳惜见道:“她自己跑回去?我可不明白了?”
那妇人道:“着火的时候祁妈妈死活要把她的钱带着,可几大箱子东西压根拿不了,在里面又哭又骂,白珍姑娘和其他姑娘把祁妈妈拉出来后,白珍说自己的什么黑珍珠还没有拿,又跑回去。结果火一大她便出不来了,还是他的情郎会武功,进去把她带出来的,不然定是要烧死在里头了。”
柳惜见今日得知白珍尽心补过,对这女子大为改观。这时火越烧越大,柳惜见往两个官员那面瞧去,见两人正和一六十多岁的灰衣老者窃窃私语,不多时,几个捕快便召集长街上的青壮年,拿了铁锤等物,要推砸火场近处的房屋。
火场上越发乱起来,房屋受损的人哭号怒骂,柳惜见不忍看下去,回往客店中。一路上所遇皆是从远处赶去救火的镇民,她回到客店前厅,人众所议也是水云院着火一事。
柳惜见走至楼阶旁,便听明千霜道:“柳惜见,上来。”
柳惜见看他神态郑重,知有要事,几步走上楼去,明千霜却把柳惜见带入李允然房中。柳惜见道:“怎么了。”
桌上置了一瓶药膏,柳惜见道:“谁伤着了。”
明千霜道:“你问她吧。”
李允然面带戚戚,低声道:“水云院着火了,我放的。”
柳惜见又惊又怒,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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