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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笠看明千霜倒栽下去,头个念头竟是恐他有失,当即伸手抓了他后心衣裳,从树上跃下。季青笠适才一心和明千霜对招,未见金起陆掷柿子击他右足,倒不知明千霜好好的何以堕地。待得下地来,季青笠将明千霜放下,明千霜忍痛站立,“哼”了一声。
金起陆淡淡瞥了明千霜一眼,道:“回去吧。”
季青笠应了一声,思想着明千霜坠堕一事。
金家众弟子列于两旁,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让金起陆先过去。金起陆在季青笠耳旁说了句话,季青笠点点头,他便封了明千霜穴道,吩咐弟子将明千霜扛走,言罢,金起点拔步先行,金家弟子一个个跟上,不多时,刘家院子里空了大半。
季青笠留在最末,待弟子们都去了,他负手腰后,行到刘老汉夫妇面前,拱手道:“大叔,大婶,被咱们带走那人的同伴若回来,烦二位转告她,咱们和她明师兄在西喉山等她。”
刘老汉夫妇今夜已被吓得不轻,自是唯唯答应,此时金家弟子已将小敏姐弟还给了他二老,季青笠看着二老怀中的孩子,想今夜陪着做了件大错事,心中有愧,抬手想去抚摸小敏弟弟的脑袋。他这一抬手,两老却怕他再加害孙儿,各将两个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后退了两步。
季青笠手顿在半空,片刻后缓缓缩回,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只是走没几步,刘老汉夫妇又见他回身,刘老汉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又要……干些什么?”
季青笠从腰间解下自己钱袋,走来放在刘老汉夫妇立足的台矶之下,道:“伤了你们孩子的性命,实在难恕,这点东西,便当做是偿还吧。”
刘老汉哭道:“你们快走吧,别再来了。”
季青笠心中一痛,展开轻身功夫离了刘家庭院。他发步急追,不多时便赶上了金门先行的人众。金家弟子看他在后,一个个让了道供他前行,好使他与掌门一处。季青笠左右一看,见牛宏契一干朝阳教弟子也在,与他们招呼一声,便顺着弟子们让出的道行到人队之前。金起陆见他回来,问道:“已告诉他们了?”
季青笠微微低头,道:“是,我已让他们二老代为传达了。”
金起陆“嗯”的一声,不再说话。季青笠便跟在他身后,一侧目,只见一弟子扛了明千霜在肩头行路,季青笠想明千霜如此被倒扛颠簸,必定不适,正想从那弟子肩上接过了他来负在背上,只是手才一动,立时又想起金起陆最爱多心,若是自己显出关怀敌家弟子之意,只怕会惹金起陆猜忌,当下把手缩回,也不再多言多行。
明千霜眼睛在乱山中寻望,只是金家弟子走的路向与自己早前所经的不同,眼前虽也是一座座山,他却已不知那人究竟是在何处了,一颗心时喜时悲,飘飘沉沉,也不知是归往哪里。
过得半个时辰,众人行到半路,牛宏契领了两个朝阳教弟子前来,与金起陆作别。朝阳教落脚处另在别地,这时他们正要与金门弟子分道而行,金起陆同牛宏契说了几句感谢话,便也同他们分开了。
过了一阵,金家众人将明千霜带到一座山前,明千霜侧目一看,只见左右两旁几排房舍参差,每一房中都透出光亮来。行近屋前,忽听得前面有脚步声传来,听人道:“掌门。”
明千霜听这说话人的声音,知是乔银山,暗暗冷笑。又听得金起陆道:“怎样,你和查大侠他们都商议妥当没有?”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接口道:“金掌门果是多谋多智,如此善策,小弟自当依从。”说话人却是查琉匪,明千霜被金家弟子扛在后,看不清前面情形,只听得见声音,心中老大好奇。
金起陆笑道:“查大侠肯出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可要好好谢你们一番。”
查琉匪道:“金掌门客气了,常泽对我朝阳教多有劣行,咱们也不必同他客气。”
明千霜听他言语中提及常泽,听口气果是要设下什么毒计等他前来,心内暗自惊忧。金起陆同查琉匪客套了两句,查琉匪问道:“那明千霜拿到了吗?”
金起陆道:“拿住了。”又道:“哦,牛少侠一行不知查大侠在这,他们回城去了。”
查琉匪道:“好。”几人一面说一面谦让着进了屋。金起陆到了门口,吩咐道:“把明千霜也带进来吧。”
那扛带明千霜的弟子应了一声,便把明千霜带进屋去。季青笠抬了把竹椅,让那弟子把明千霜放在椅上。明千霜一落座,便听金起陆道:“这位是……?”
明千霜斜目向金起陆瞧去,只见他身前不远处坐了一女子,一身红衣,臂肘之间缠挎着白色披帛,三十多岁的年纪,梳着妇人发髻。但容色艳丽,金起陆问话,那女子并不起身,只是坐着低头把弄手中一只茶碗。
查琉匪上前来道:“金掌门,这是我师父的千金。”
明千霜听了这话,愈加仔细打量起那女子来。
金起陆“哦”的一声,道:“原来是卿夫人。”
那女子抬起眼来,道:“金掌门好。”
金起陆微微点头,那女子又垂下头去,再不作理会。金起陆心上微愠,暗道:“这可不是你紫金山,你跟我摆什么臭架子!”只是一来忌惮她娘家,二来忌惮她丈夫,这话终只敢在心里滚转。
明千霜看金起陆不受别人待见,心头暗暗好笑。
查琉匪看自己师妹无礼,当即岔开话道:“擒住明千霜,咱们大计便成了一半。”
那女子嗤鼻冷笑,道:“北阳山那一带下了大雪,常泽他们被阻住了,只怕这几日里是下不来胶州的。”
各人一愕,查琉匪道:“师妹,你怎知道?”
那女子道:“我见着他们了,他们正到处想法子翻山过来呢。”
查琉匪道:“你见着他们?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道:“你傻呀,我自然是从景州绕道过来的。”她身子微微后倚,瞧着地下,又道:“不过我来时景州也下着大雪,这会儿子只怕雪也堆得厚了,他们要来也要慢了五六日。”
明千霜见这女子极少拿正眼瞧人,与人说话也总是自顾自的,话中更不带客气,心道:“这司马宁果然如传言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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