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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轻轻摇头:“得说的,你跟我妈在厨房里说的话我听到了,我确实总是这样,那天张博来家里其实也说了一样的话,他们都说我有什么事情从来不跟别人讲。我不是不讲,我不知道怎么讲,不知道讲了之后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觉得事不关己,还是给我一些无关紧要的安慰,或者是将我放在心上为我解忧。这对我来说好像都是不好的,要是你不在意,只是安慰一下我,我可能觉得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要是你马上推掉工作来找我,我又觉得自己太自私,用私事耽误了你的工作和生活。”
应叙问:“那为什么愿意跟我说?”
裴砚张了张嘴,手在浴缸里划了两下,激起一片波纹:“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想错过你,我怕你因为我的隐瞒生气,觉得我不信任你。所以我愿意承受跟你说了私事之后你未知的反应。”
应叙伸手,从背后抱住裴砚,将下巴放在裴砚肩窝,从后面亲了亲裴砚的耳朵,他的耳朵被浴室里的热气蒸得通红,恒温浴缸里的水总是适宜的,应叙抱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热水被挤开。
应叙说:“裴老师,那天在游乐场,过山车上,我们从最高点往下坠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明明喜欢你很久了,要是早点跟你说清楚就好了,不用让你伤心提出离婚,也不用客客气气地跟你生活在一起那么久,很多时间被我浪费了,我很后悔。”
裴砚点头:“是你太笨了,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你。”
应叙接话:“嗯。”
裴砚又不满:“你怎么什么话都接?明明是我太笨了,没有看出来你喜欢我。”
应叙好像正在哄小孩子一样,慢慢地说:“以前我开口之前总得斟酌,心里想的什么都不能说,以为你想离开我,你说离婚我只能说好。”
裴砚笑出来:“我们不要互相道歉了,好像要分手了一样。”说完才想起来一件事,“等……等姑姑的头七过去,我们去把离婚申请撤销吧?”
第33章
事假只能请一天,裴砚第二天要回学校上课。
裴砚基本上没请过假,同办公室的老师们关心一番,裴砚解释家里亲人去世,得到几声安慰。办公桌上放着一份请柬,说是隔壁办公室的老师下周末结婚,给几个熟悉的老师都发了请柬。裴砚拿起来看,上头印着两个人的照片,一男一女,笑得甜蜜,好像从这封请柬上就能感受到两人恋爱的甜蜜和对宾客的欢迎。
不过裴砚还在丧期,去婚礼也是不合适的,只能微信给新婚的老师发了红包表示心意,再解释原因,这事也就算了。
晚上回家裴砚提起这事,说是本来该去的,只是觉得自己还在丧期,去别人的婚礼不太好。语气中不免透露出来些遗憾,婚礼在裴砚心中大概有了些不一样的意义,他自己错过一场婚礼,姑姑曾经也算“错过”一场婚礼,裴砚总会对婚礼产生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应叙听着,突然抬起头问:“我们的婚礼,要补办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应叙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他的工作总是那么多,前几天陪裴砚耽误了不少事情。眼镜架在鼻梁上,看向裴砚的时候因为灯光的反射让裴砚一下子看不清应叙的眼神里写了什么。
裴砚坐在另一侧剥橙子,手指穿过厚厚的橙子皮,酸涩的汁液弄得满手都是。他只看了应叙一眼,下意识回答:“不用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当初没办的话现在再补上一个也挺奇怪的。”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回答又是考虑各方面因素之后的权衡,没有问过自己心里到底想不想要。上一次就是因为权衡,裴砚错失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婚礼。
裴砚当然幻想过婚礼,小时候尤其多,小时候不懂爱情,喜欢婚礼只是因为婚礼总是热热闹闹的,婚礼上的饭也比家里的好吃。后来到了青春期再参加婚礼,脑子里就有了更加具体的幻想,每每新人宣誓的时候都会在脑子里想,将来我也会跟另一个人站在这样的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达对对方的忠诚和爱吗?
后来再长大一些,裴砚从没有喜欢过别人,参加的婚礼也越来越多,对婚礼的幻想也随之越来越少了。
听了裴砚的回答,应叙将眼镜摘下来,文件也放到了桌子上,伸手拿过来裴砚手里剥了一半的橙子。裴砚拦了一下:“哎,我来吧,我手都已经脏了,你别弄了。”
应叙没说话,沉默地将没剥完的橙子剥好,掰开之后递到裴砚手里,最后才开口:“如果可以,我想补办一场婚礼。”
裴砚手里拿着橙子,眼睛盯着的是橙子。他总是想,不要多麻烦别人,因为裴老师自己足够优秀,他可以自己解决的事情太多了,可以自己消化的情绪也太多了,就像越冬和张博说的话,现在的亲密关系太过于快节奏,大家都已经学会了怎么把生活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
补办一场婚礼是多麻烦的事情?应叙很忙,结婚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劳心劳力,还要额外多出来一笔开销;除此之外,要邀请谁,无论邀请谁都一定要额外解释为什么两个人现在才办婚礼,又是一件麻烦事。
应叙往前靠了一些,肩膀同裴砚抵在一起,似乎让裴砚的身体有了某些支撑:“裴砚,我说我想补办婚礼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想要,而是因为我想要,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想要。”
再然后,应叙从沙发上起身,蹲在裴砚面前,那双眼睛没有了眼镜的阻挡,直直望进裴砚眼睛里。应叙看起来也有些困扰,他在恋爱中绝对算不上无师自通的天才,他需要一个坦诚的恋人,两人全都将心事和想法摆在明面上,遗憾的是裴砚向来不够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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