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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替身（第2页）
我抬起头，用无比复杂的目光与齐对视。是的，这算法问世，无疑将媒体的舆论操控能力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然而这并非舆论的进步，而是谎言的进步：更高明、更完美的谎言出现了，可以更有效地塑造“正确的群体记忆”，操控人心。齐面无表情地与我对视，深邃、冰冷的目光让我感到恐惧。是的，我“变了”，齐是我，但又不是我，是那段瘫痪经历改变了他吗？应该吧，即便最坚强、乐观的人，如果失去脖子以下躯体的控制权，在病床、轮椅上苟延残喘数十年，也会变的吧。
“我事业的第二次起飞，则是开发出了一套适用于元宇宙的舆论管控、信息推流算法，同时创办了元宇宙里，最大的媒体公司。”
我屏息，继续倾听。
“这一点，回头你可以去元宇宙亲自体验。”齐说，“不早了，休息吧。”
齐给我安排的房间很奢华，房间里有二三十样我从未见过的未来科技产品，但我并没有太多兴趣，临睡前，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念冰。她是齐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齐邀我来未来，正是为了她：未来数年内，我需要以齐的身份保护她，修补父女关系。此时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念冰的模样，我猜她一定很像语冰，具备那种内敛、端庄、独具东方特质的美丽，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才17岁，在这个年纪，更应该像一朵肆意绽放的鲜花吧。
我带着想象入睡，我无比希望能梦见她，我的女儿，可惜事与愿违。
我是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醒的，全息挂钟指向6点，我只睡了4个半小时，但毫无倦意——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活力，每处关节像是上了润滑油。不但如此，我还觉得很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智能管家送来的食物。这一切的改变让我相信，齐确实给了我先前承诺的，那无价的恩赐：久葆青春的身体。
正因如此，当我见到齐时，心中满怀感激。
“我身体感觉非常好，谢谢。”
“没什么，对我来说，这是举手之劳。”齐说，“你未来几年需要考虑，如何在社会上隐蔽不会衰老的身体特质。我建议你加入柬埔寨国籍，每隔几年换一个全新身份，以华侨的身份在国内居住。”
“谢谢。”
“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可以一并满足。”
“我想，见一见念冰。”
齐皱起眉：“念冰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了，还没有回家……”
“我可以去找她。”
“你找不到的。”齐说，“我都找不到她，更别说你了。”
“她不在浮空城？”我的心悬了起来，“她在下面的世界？你说过，这些年，地表正发生战争。”
“是的，她在下面。但你放心，世界确实很乱，但并不是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地表城市都在战乱状态，至少，我们下方的这片土地，最近这几年，是相对安全的。”
“我想去地表看看，正好顺便去找找她，你有线索吗？”
齐微眯起眼，细细地看我，不难看出，他并不赞同我这么做：“这真的毫无意义，就算找到，她也不会跟你说话，你知道，她正在生我的气。”
“我试试，毕竟我和她之间，没有你们那么大的代沟。”
齐笑了，这微笑很友善，似乎又透着一丝神秘：“好吧，一会儿王带你下去。我们正下方的这座城市，叫疋城，人口在10万左右，和浮空城同年建成。”
“雅城？”我皱了皱眉，“文雅的雅？”
“不是文雅的雅，是这个疋。”齐手指轻点，全息屏上出现“疋”字，“这是楚字的下半边，多音字，官方读法是‘yǎ’。疋城是浮空城的附属城市，浮空城受制于体积、质量，许多设施无法配套齐全，这就是疋城存在的意义。”
我点点头：“念冰现在就在疋城里，是吧？”
“只能说大概率在吧，念冰在疋城租过一套房子，是那种最简陋的记忆金属方楼，前几次离家出走，她都住在那里，但这一次她没去，可能是她已经发现，我知道这个秘密住所了吧。”
我有些惊喜：“有地址吗？”
“β区11街道3号楼2楼，门牌4A。”齐说。
我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地址：“对了，我还不知道，念冰长什么样子。”
齐又笑了，他微眯起眼，眼神变得分外温柔。半秒后，我们身前浮现出一道清晰的3D全息人影：这是一个扎马尾辫、身穿校服的少女，端庄、乖巧，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我走近了一些，仔细端详她的五官，她的眉眼很像语冰，鼻子和嘴唇像我。从头到脚，这身影都让我感到一种强烈的熟悉、亲近感。“我是不是见过她？”我有些恍惚，这也正常，我在语冰身上见过她、在镜子里见过她、在梦里见过她。
或许，这便是父亲和女儿之间，跨越时空的心灵默契吧。
我的心正在融化，想去摸她的脸颊，右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虚像，我摇摇头，笑了起来。
“这是两年前，念冰上高中时，照的全息影像。”齐忽然说，“但我要提醒你，她最近这两年，变化挺大的。”
“怎么？”
“五官变化不大，主要是叛逆了，会化妆了。毕竟女孩子化完妆，可能连爸妈都认不出来。去年她跟我吵架，当晚去把头发全漂白了，打了夸张的黑色眼影、唇彩，还在脸上贴了文身贴，我回家一看，差点没被气死。”
我愣了几秒，旋即大笑：“我有办法了。”
“怎么？”
“我也搞一个赛博朋克的造型，如果她看见这样的爸爸，很可能会主动找我说话，到时候，我再劝她回家。”
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用你们时代的话说，还是年轻人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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