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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看不清周边的人和物,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沉吟幽深,“是时候该让皇后知道那些事了。”
站在外面的女子,清脆的回了一句是。
次日,朝凤宫宫门外,一个小太监站在外面,说是有事求见皇后娘娘。宫人们替他去回禀,苏婉瑛以为并非大事,便答应了,在椒房殿召见了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进了椒房殿,双眼滴流着转,眼神里流出几分欲望与羡慕。苏婉瑛见了很不舒服,但到底没说什么,只轻咳了几声,小太监才回过神来,还有别人在,垂下眼眸,打了个千儿,“奴才请皇后娘娘金安。”
“免。”苏婉瑛见他规矩不错,一下子消散了之前的不满,笑着问:“听说你想求见本宫,有什么事吗?”皇后气势尽显。
这让小太监心里发虚,面上不露怯,道:“皇后娘娘,皇上吩咐奴才来告知皇后娘娘一声,皇上约您今晚戌时一刻往明月湖上对月吟诗。”
这样的事皇上从前也做过,因此苏婉瑛并不起疑,只以为皇上来了好兴致,却担心宫门下钥,自己根本无法出朝凤宫。何况自己这副笨重的样子也不好去明月湖那么远的地方。思索片刻,担忧浮在脸上,“如今已不是在王府里,是在宫里,申时末便会下钥,不可出去的呢。若皇上愿意,只管来朝凤宫赏月便是了。”
小太监露出为难之色,“娘娘,既然皇上相邀,那么您只管去就是了。至于请皇上来朝凤宫一事,奴才不好做主,还请娘娘自己命宫人去请。望娘娘体谅。”
如妗突然出声,“为何皇上派你这个不知姓名的小太监来?一般皇上有什么事都会让青孜公公来的。”
“青孜公公病了,皇上一时找不到跑腿的人,正巧奴才在身边,便吩咐让奴才过来。”小太监有点不高兴,正色着添了一句:“若如妗姑娘有所怀疑,不妨去问问皇上。”
苏婉瑛出声缓和气氛,“如妗一时说话不中听,公公不要见怪。”又示意堇素,堇素得令上前塞给他一个荷包,小太监得了荷包,掂量了掂量,笑眯眯的收进袖中,随后苏婉瑛又说:“这是一点心意,请公公喝茶用的。另外,还请公公去回禀皇上,本宫会前往的。”
小太监微微点头,献殷勤的称是,随后行了告退礼退下。
堇素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这天有冷,虽然明月湖周边有个诗赋亭,可以用来休息,但诗赋亭不似爱柔亭那样按了玻璃,又有地龙,因此寒风还是会吹进亭子里,突然有些抱怨起皇上来,可发现自己没立场,只好说:“娘娘,晚上冷,您多穿着去吧。”
“对啊,对啊,明月湖周边只有诗赋亭,小岛还在湖中央,又是晚上想必不会去小岛上的。可那诗赋亭并没有地龙,会很冷的。”如妗也想到这点,连忙附和。
“这倒是真的,不过我有你们两个在,不用担心了!”苏婉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却因着心情好,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直到夜幕降临,苏婉瑛匆匆用了晚膳,加厚了衣裳,携如妗和堇素两人往外头走。此时已过了申时,宫门已下钥,禁止妃嫔出去,因此苏婉瑛也不例外,她很难出朝凤宫,就算要出朝凤宫也必须上报皇上。可偏偏苏婉瑛就是没有皇上的手令,只有皇上的口谕邀她去明月湖,只是管在朝凤宫宫门口的侍卫不曾想相信,自从出过赵充仪一事皇上就洗血过这批晚间当值的侍卫,他们就害怕了,不敢当差不尽心,所以很不相信皇后的话,就算苏婉瑛说是皇上的口谕。
可他们仍然固执的要看皇上的手令,这也是宫规之一,以前若有妃嫔想要外出,只要贿赂他们就行,可现在苏婉瑛给的再多,他们也不敢收。
如妗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斥责他们,“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们放肆?你们赶紧开宫门,否则耽误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你们照样没好果子吃,难道你们想违抗皇上的口谕吗?”虽然现在还是酉时,离戌时还有不少时间,光走到明月湖就要不少时间。万一错过了时辰,让皇上久等可就不好了。
侍卫们都在宫门外当值,连里头有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还凶巴巴的样子,心里也很无奈,但也知道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声音,只要不是皇后娘娘的声音,他们也不会做过多的理睬。
里头的斥责声陆陆续续传来,侍卫们都在想这到底是哪个宫女在叫骂啊?形同泼妇骂街。
其中一个侍卫受不了了,但还是没开门,反倒是朝着里头诉苦,“皇后娘娘,您饶了我们吧,奴才们放您出去,若您和皇子出了什么事,奴才们是要负责的,到时候皇上必然会要了奴才们九族的命,皇后娘娘您行行好,别叫奴才们为难啊。奴才知道皇后娘娘您有皇上的口谕,可是您也知道下钥以后出宫门是要有手令的啊。这是宫规啊,不管是您还是奴才们,一旦被发现,是要按宫规处置的。奴才家里还有老小,实在需要这份工作,皇后娘娘您别为难奴才们了。”
另外几个侍卫连忙附和,各说各的困难,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里头的苏婉瑛听到这些,一时也没了主意。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可她心里还是想去的,皇上好不容易邀她一次,自从皇上登基,就没像以前在王府时一样相邀自己与他赏月吟诗了。可听着外头的哭诉,仿佛自己若坚持就显得不近人情。
就这样两方僵持着,僵持了快一个时辰,各有各的理由,谁也没让谁。原本苏婉瑛是想让的,但堇素认为不该让,这样会让皇后威信荡然无存,再者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朝凤宫的人出不去不能给皇上报信,或者是拿他的手令,所以总不能让皇上一直等着。因此苏婉瑛便没有让。
直到酉时末,那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取出皇上的玉佩,吩咐侍卫们大开宫门,“皇上的口谕命你们打开宫门,请皇后娘娘出朝凤宫往明月湖赏月吟诗。”见物如见人,侍卫们对皇上的玉佩还是知道的,这才打开宫门,坐在正殿等着的苏婉瑛听见动静,才出了正殿,往明月湖。
等苏婉瑛沿着白玉廊走到明月湖,已是戌时三刻,过了相邀的时辰。苏婉瑛却见明月湖边灯笼高照,撇下如妗和堇素,匆匆赶过去,见看见两个人影走在明月湖边,还有说有笑的样子。苏婉瑛看不清那两人是谁,便躲在附近的花丛中,不打算出现。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突然有一个人回过头,转过脸看了一眼,她看见了那张脸,是她的妹妹苏婉韵,那么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谁,答案也呼之欲出了。必然是皇上。只是皇上不是邀了我吗,难道也邀了婉韵?可就算是这样,这两人有在做什么?
只见苏婉韵亲吻了皇上,皇上还很高兴的样子。苏婉瑛脸色一暗,难道皇上邀自己前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他们两人恩爱的吗?就算是自己,也不曾做过如此大胆的举动,在这公开的地方。
苏婉瑛还没来得及多想,只听见苏婉韵说:“谢谢羽郎,爱我这些年,一直爱我,不曾离去。”顿一顿又说:“也希望羽郎爱我,直到永远。”
苏婉瑛身子一抖,心里莫名的难过,也还是对这事存着几分茫然,继续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
秦之羽一听这话反倒想起了他的皇后,那个解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神色一晃,又成了眼前的苏婉韵,他只以为是因为他对不起皇后的原故,没多想,拉起苏婉韵的手,满口答应下来,“好,我们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苏婉韵心里甜如蜜,两人亲亲我我,殊不知身后的苏婉瑛是用怎样的心情去看着他们恩爱的画面的。
苏婉韵又说:“多年前的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对方。因为先帝的缘故,我没有嫁给你,退让了,但我不曾后悔,等了这些年,终于让我等到了。今年的今天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走在一起,享受属于我们的日子,真好!”顿一顿说:“以后我们每一年的今天都来这里,好不好,羽郎?”
寒风凛冽,秦之羽拥住苏婉韵,将身上的貂皮大衣披在苏婉韵的肩上。两人相视一笑。
可他们身后的苏婉瑛泪流满面,她也冷,也很想有一个为她披上衣服,拥她入怀,可是没有。从前确实有一个人这样做,但他们没缘分在一起。不过,这一刻她明白将来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我一直想问你,当年先帝让你放弃娶我的念头,可又为什么选择了我姐姐?其他管家小姐也不少啊。”苏婉韵的声音又响起。
苏婉瑛并不知道婉韵早和皇上相爱,也不知道先帝不答应指婚的事,但她心里明白当初皇上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向先帝求娶自己,是因为皇上想要皇帝之位才求娶自己的,娶的是自己整个家族。这些她一早知道,但因为婚后皇上对她很好,因此她也没恨过皇上,而是渐渐的爱上了皇上,付出了真感情。
可她却听见秦之羽说:“不但是因为苏家这个背景能得助力。还是你们毕竟是姐妹,总有几分相似的。”
苏婉韵也惊讶的很,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难道……你真的把我姐姐当成替身?”对于皇上的钟情,她很高兴,可同时也为姐姐的不幸,隐隐愧疚着。
原来我竟是替身?苏婉瑛仿佛明白了什么,这话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去。再听下去也没有必要了,转身走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朝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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