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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婉瑛坐着凤驾回到朝凤宫,荣玉长公主已在宫里等着了,看她风尘仆仆的赶来,突然笑了,她早已听闻昨夜帝后一夜未归的事,却还是免不了调侃道:“哟,这是打哪儿来啊,穿成这个样子,还以为你去哪了呢?”
想起昨夜的事,苏婉瑛回忆似的一笑,一边拉着她进殿,一边笑着挤出两字,省亲。
荣玉长公主噗嗤一笑,对上苏婉瑛疑惑又询问的目光,那目光里更多的是甜蜜,而她嫣然一笑,“什么省亲啊,别骗人了,这宫里恐怕都知道帝后昨夜出去的事了,且一夜未归。”轻拍苏婉瑛的手,“说,你们去了哪?”
苏婉瑛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也隐隐担忧此事带来的后果,恐怕寿康宫那位又要找事了。“不是吧?”这话当然也变相的承认帝后出去的事。
“真的,连我一个住在宫外的长公主都知道了,你说这宫里谁会不知道,恐怕今个皇兄的御案上要多好多奏折了,哈哈。”
苏婉瑛嘟着嘴白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荣玉长公主,“就知道幸灾乐祸,你呀。”随后忍不住点了点她额头。
荣玉长公主嘿嘿一笑,她知道她这位皇嫂脸皮薄,便不再提及此事,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起了正事,“对了,今个我入宫,是为了和亲一事,你也知道如今兴朝战胜,我们也该回宜国了,不能再留于此了,过两天就走,所以我来问问和亲一事到底怎么个章程,我也好回去复命啊。”
一提起这事,苏婉瑛没了兴致,微微叹气,她始终介意和文扬言的事,自然也觉得此事非常棘手,虽然秦之羽一直在说让和文和亲宜国,但至今也没个旨意下达,凡事皆有可能,也许在他心里也恨不得自己真正的下跪道歉,旋即一想,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过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托着腮,道:“这事还是要皇上自己决定的,虽然皇上一直说让和文去和亲,但至今尚未下和亲诏书,也许会有变动,所以这事我也不好断论,你应当去问皇上的。”
荣玉长公主有些难为情的说:“其实我知道和文让你下跪道歉的事,我真是觉得没脸见你了,要不是我,也许你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这事与你无关,你别这么说,”苏婉瑛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还不是我自己惹出来的,要不是自己没忍住打了和文一巴掌,她也不至于如此扬言,虽然这事我是站得住脚的,但到底她那样说了,我也不能没个表明,”也许人家就等着我下跪道歉,“你说是吧?”
荣玉长公主已猜得了这话里的意思,但终究不言,虽然她觉得她皇兄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未必慈裕太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想起从前的一切,心里愈发烦躁,也不愿再多留,起身告辞,“今个不和皇嫂说了,我和几个姐妹约好了去游湖,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先告辞了。不过这事还请皇嫂和皇兄说说,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哎,行,你放心罢,多和兄弟姐妹聚聚,等下回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苏婉瑛得知她还有事,也不多留,直接答应下来。
荣玉长公主前脚走,秦之羽后脚就来了,他刚下朝,虽今个叫大朝,但也没多少事要处理,早早的下朝了,下朝后听闻皇后已经回到了朝凤宫,不禁惊讶,惊讶于她为何没在承恩府上多做停留,原本想去长信宫,听了这事就转道来了这。
看见苏婉瑛正抱着和琬哄,她一抬头看见秦之羽,着急忙慌的起身,秦之羽一把扶住她,“抱着孩子,别行礼了,”随后看向苏婉瑛怀里的和琬,和琬已过了周岁,已经会说些叠词了,但很少开口,为此他们两还担心过一阵子,性子很安静,已经开始认人了很黏苏婉瑛,总趴在她怀里呼呼大睡,要不就是流一滩口水在她衣服上,弄得苏婉瑛通常换衣服抱怨不断。现在胖乎乎的小人很可爱的趴在她怀里睡觉,秦之羽突然觉得碍眼,将她抱出来交给奶嬷嬷,正要和苏婉瑛说话,却听到哭声。
随后引来苏婉瑛的白眼,秦之羽见她起身去抱和琬,原来又是和琬哭了,只气闷的坐在一边,对这个小女儿很无奈,通常一离开苏婉瑛的怀抱就要哭,但这小人儿偏偏不让他抱,一抱就哭个不停,秦之羽也不知为了什么,对此觉得很无奈。
苏婉瑛抱着和琬边哄,边和秦之羽说话,她也不好为了孩子冷落他。“皇上,刚才荣玉来了,她是来问和亲到底怎么个意思,她快要回宜国了,想让皇上给个话。”
“朕等会儿回了兴德殿就下旨,到时候荣玉也是知道了的,至于何时定亲,要等宜国的使者来再论。”
原本秦之羽没那么要下旨的,但从青孜那儿听得宫里流言,关于昨晚帝后出宫的流言,他为了盖过流言也只好直接下旨,包括选秀的事。有了这两个如此大的消息,大家都不会再关注帝后出宫的事了。
“噢,”苏婉瑛对和文和亲一事不再关注了,反正注定了的事,也对方才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些自嘲,面对皇上有些惭愧,更加殷勤了几分。望向秦之羽,目光灵动,“皇上,你要不要抱抱和琬,这孩子越来越重了。”轻声又说:“听说昨晚我没在,她闹了大半夜,真是个爱闹鬼。”
“这孩子太黏,若下次我们在出去,得带着她了,省的闹半夜不睡觉,那可不行。”秦之羽赞同的点了点头,想抱又不敢抱,怕和琬又哭个不停,只抓着她的肉手玩。突然轻叹一声,“哎,这孩子就是不跟我亲。”
苏婉瑛见状直接把和琬塞进秦之羽,秦之羽抱住她,顿时原本安静的趴着苏婉瑛怀里睡觉的和琬哇哇大哭,不管秦之羽怎么哄,她还是一直哭,最后还是秦之羽看她哭得可怜,把她交给苏婉瑛怀里,苏婉瑛刚松缓的手,又开始酸起来,对女儿实在无奈,对秦之羽也尴尬几分,“皇上,你是孩子的父亲,她怎么会不亲近你呢,她还小……”
倒是秦之羽笑了,摆摆手,毫不在意,“你以为朕会怪她啊,真是的。她亲近你,也是应该的,你是她母亲,又为了生她,差点…她就该对你好…要是她不亲近你,不对你好啊,我这个父亲都要说她了。”戳戳她的脸,继续说:“小孩子最通灵性,许是知道朕当时选择了你,放弃她,所以这孩子对我不亲近。可你当时的情况很凶险,我真的不可能选择她的。选择了她,你就要没命了。”
这件事真的让苏婉瑛很感动,感动至今,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她舍不得不爱秦之羽,放不下那最后的一丝感动与执念,虽然她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她听了那句‘孩子会有,不需要朕的妻子拿命去换’,仿佛所有的恨意都化作云烟散去了。两人至今的承诺及约定也不少,但她还是最感动这句,这句没有亲耳听到却一直存在她心里的话。就像堇素所说的,也许一个男人要很爱很爱他的妻子,才会选择保住妻子,而放弃与他骨肉相连的孩子。苏婉瑛眼里闪着泪光,感动和爱意的泪光,她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个事情,“多谢皇上,那日能选择臣妾,愿意为了臣妾放弃孩子,也愿意为了臣妾破坏皇室不成文的规定,臣妾很欢喜。”
“那是朕应该做的,朕答应过你,和你一同享受万里江山,和你白头偕老的,怎能在你生命危及关头弃你于不顾呢,就算重来一次,朕仍然会那样做的。”秦之羽握住她的手,对于这事,他确实会这样选择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做,原因道不清说不明,可他很肯定。
苏婉瑛很感动,但她不能因此真的受用,“如果当时臣妾知道了的话,还是会命接生嬷嬷放弃臣妾的,所以若再有下回的话,还请皇上不要…在为臣妾…这样选择了。”
“为什么?你疯了吗,”秦之羽突然心情很激动,命奶嬷嬷抱走她怀里的和琬,又挥退宫人们,等到宫人们退下,低吼着问:“皇后就这么想死?你就这么希望离朕而去吗?”
很显然秦之羽是误解了,苏婉瑛也只好解释,“不是的,只是臣妾是个母亲,不愿看到孩子因为臣妾而死去,臣妾也是个妻子,不愿看到夫君为了这种事做难以开口的抉择,这对孩子对夫君都是不公平的。”突然一笑,“自然啦,也许不会有下次了,皇上是知道的,臣妾的身子早就已经经不起再孕育一个孩子了。”
秦之羽一下子抱住她,“那你为什么不听别人的劝,非要生下和琬?”指责中带着一点心疼,“明知你的身子受不起,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也不让朕知道。”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因为从前朕说过的话?”
——我们有了一个儿子,再有个女儿多好啊,这样我们就儿女双全了。
很久很久,苏婉瑛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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