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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峰回到宿舍关上门,躺在床上。
他看着寂静杂乱的宿舍,桌子上是乱七八糟的方便面袋、扑克牌、花生皮瓜子皮、空酒瓶,地上也是花生皮、瓜子皮、方便面袋,床上被子、毛毯揉成一团。他望着发黑发黄的屋顶发呆,这就是过年?这就是自己的喜庆节日?一辈子就这样了?
正沉思着,“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他拉回宿舍,是大强在叫他:“志峰,醒醒,开门,开门!”志峰起身开门,大强进来就问:“大——过年哩!光——知道睡觉?”“没睡觉。”“没睡觉?没睡觉干啥?”“没事儿,刚从外面回来,躺一会儿。”“从外面回来?去哪儿了?走亲戚了?你在这儿有亲戚?”“不是,闲转哩。”大强躺在对面床上说:“哦——我明白了,你是去山上转了?大过年还锻炼身体?”“没事儿嘛。”“那你替我走一趟吧,我想回家转转。”“把你放在预备上?”“喔。”“预备上说叫就叫。”“球毛!不该叫他只管叫你看我去不去!”志峰笑笑没说话,大强坐起来高兴地说:“那咱俩说好了啊,你替我啊!”“行。”“那咱俩现在就去运转室给袁师傅说一下。”“行。”
二人来到运转室出勤口,大强掏出一盒硬盒芒果烟抽出一支递给袁师傅说:“袁师傅,帮帮忙,过年还没回家哩,请假又不批,我同学吴志峰在预备上,麻烦师傅把我俩换一下。”袁师傅接过烟,看看大强,大强连忙掏出火机给师傅点上,又把整盒烟放在桌子上。袁师傅吸口烟说:“年轻人想回家我可以理解,我把你放在预备上,我不叫你班,可保证不了别人不叫你班。”大强说:“没事儿的,我给他们说,麻烦你也给他们说一下。”大强说着又掏出一盒烟放在桌子上,袁师傅说:“不用不用,我可以给他们说,就是说了也不能绝对保证。”说着就把那盒烟递给大强。大强说:“没事儿吧,只要你说了就行,你把我放在预备最后。”“中,我给你俩换,你是哪个车?”“23车,李大强。”“好,你俩走吧。”“那就谢谢师傅啦!”
大强高兴地拉着志峰出来,高兴地说:“你不吸烟,回头我请你吃饭。”志峰说:“不用,不用。”“哎,我是刚回来,明天下午才能叫班,你也可以回家嘛。”“我家离得远。”“再远也能回家转转嘛,大过年的,不回家在这儿干啥?啥——也没有!”“走吧,没事儿的!”“那晚上要是你们车折返了呢?”“折返啥哩,过年就不折返。”“过年不折返?”“你见过年啥时候折返过?”“还真没注意过,你在预备上真的不怕叫班?”“过年没人请假,也不准假,咋能叫预备上的?我在预备最后,最起码能歇三四天”“哦——过年没人请假?”志峰这才想到过年应该没人请假,他说:“早知道我前天都回家了!”“咋了,后悔了?”“不是,没,”志峰说:“那回家?”“回——吧,没事儿的!”“那走,回家!”二人就回宿舍拿东西一块儿回家。
大强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家,志峰得先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再坐一个半小时汽车,再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家。大强说:“这两天火车少。”“咋了?”“大部分车都停运了。”“为啥?”“过年哪有人坐车?”“哦——那一会儿看看。”到火车站一看,正好有一趟车能坐,志峰就在候车室等一会儿,大强去汽车站坐汽车。
下汽车后,志峰虽然拿着东西也舍不得坐三轮车,他拿着东西终于快走到村口时,手指都快要勒断了,双腿都软得象没有骨头了,他又累又渴又饿,就放下东西歇一会儿。
天已经快黑了,阴阴的,夜色渐浓,这儿一带、那儿一带炊烟缭绕升起,能闻到缕缕饭菜香,家家灯火依然温馨,温暖疲惫的心儿。
志峰忽然感到曾经那么熟悉的村庄竟然有点儿陌生了!不,怎么能陌生呢?村庄还是那个村庄,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多了几间新房而已,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啊,怎么能陌生呢?!上次回家是一个多月前,自己还没打预备,车备了,他就回家。年前他给家里汇了五百元,写了一封短信说过年忙就不回去了。这会儿志峰望着生他养他的村庄,心里竟然有股酸楚在涌动,眼角已然湿润,他忍住,不让泪珠滚落。村路上有小孩在跑着玩,也有大人出来转,看看他,没人认出他。
当看到山根儿那座三间陈年旧瓦房、有几处塌落的土砖院墙、枣木檩条绑成的木栅栏门时,他忽然又有点儿陌生感,这是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的家啊,怎么能陌生呢?!这种陌生感是一种沉重的陌生感,压迫着他的身心,越走近越沉重。
他脚步沉重、缓慢地走着。
快走到家门口时,忽然看见父亲从家里出来,看见志峰就愣住了,问他:“你不是说不能回来么?”“……”志峰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支吾着说:“今儿……有时间……明儿就得走……”“那还用回?”父亲接过他手里的大米袋说:“还没吃吧,你妈在做饭。”正在舀饭的母亲听见志峰回来了,快步从灶房里出来说:“峰娃儿回来了!没吃饭吧,妈给你舀汤!你饥了吧?先吃个包子!你想吃菜包还是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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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峰确实是非常饿了,中午在车上只干吃了一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这时闻到香味的肚子早就“咕噜噜”地鸣响了。他说:“豆包。”母亲就给他拿一个豆包给他,他放下两壶油接过豆包,母亲说:“还烫哩,掰开,掰开凉的快!”志峰掰开豆包,吹吹热气就大口大口咬着吃,不一会儿就把一个豆包吃完了。母亲说:“喝汤,喝点汤再吃个肉包!”说着给他碗汤,志峰端起碗喝了几口,母亲又给他一个肉包,他接过来掰开就吃,不一会儿又吃完了。母亲说:“吃菜,吃菜!”
桌上是一碟带鱼、一碟莲菜,一碗酥肉、一碟花生,汤是红豆小米汤,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母亲一个劲儿让他吃菜。母亲问他:“你放假了?”父亲说:“不是都给你说过么,他都不放假!”母亲说:“哦——看我真是糊涂了,那你是请假了?”志峰说:“过年过节都不叫请假。”“那你是——”母亲一脸疑惑地问。志峰说:“今儿我歇班,有时间回来,明儿就得走。”“明儿就走?”母亲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看着志峰说不出话来。父亲说:“以后象这就不回了,这么远回来没歇一天又走了,不值顾回一回。”“嗯。”志峰吃着菜答应着。母亲说:“回就回了,大过年——哩么!在外头吃不好么!你单位伙食好不好?”“不好。”“那就回来,回来妈给你拿好吃带上。”
吃完饭一家人都看电视,母亲又问他一些“火车几个人开?”、“你上班都干啥?”的老问题,他还是一一作答。父亲沉默着,没多少话。邻居听说志峰回来了,就过来问这问那,志峰也一一回答。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志峰就要走。母亲给他装了两大袋子吃的,让他先吃冻肉,带鱼,酥肉,豆包,莲菜吃多少夹多少,馍不能包太严实。送他出来时,母亲试探着问:“在那儿谈对象没?”志峰说:“没。”“你给你师傅留个话儿么,叫人家给你留个心,给你瞅个合适的,都不小——了,啊!”“嗯,你都回吧,我走了。”志峰答应着走了。邻居问:“峰娃这就走啦?”母亲说:“他都不放假,歇班儿回来转转。”
走到路口拐弯时,志峰无意间回头看见母亲还在原地看着他,母亲朝他招招手,阴沉沉的天空下母亲瘦小的身体愈加瘦小,鬓角的白发好像又多了些;父亲也站在门外看着他,好像也瘦了些,脊背有点儿躬。他心里又涌起一阵酸楚,他强忍着快步走了。
回到宿舍,李广躺在床上拿手机跟别人说话,边说边笑:“好,好,那样就最——好!”说完话,挂断手机问志峰:“你回家了?”志峰说:“喔。”“昨天回的?”“喔,你不回?”“回!坐汽车也回!”李广说着已经起身拿东西准备回家,又问志峰:“唉,你现在不是打预——备了嘛,你也敢回家?”“过年没人请假,不会叫班。”“没人请假是没人请假,就怕有人捣鬼!”“捣鬼?咋捣鬼?”“有人不想走就不接短信,或者跟值班员说好放在预备上不走,要是你肯定不行。”说完就走了。
志峰躺在床上又开始发呆,李广最后那句话“要是你肯定不行——!”在他耳畔回响。别人都行,就他不行,别人都比他行!难道自己就是个无能的人?最无能的人?他又想起母亲、父亲,想起家……他把被子一拉蒙住头一动不动。
传呼的响声把他惊醒,是叫班了,16:20的2817次。他这才觉得饿了,就拿两根油条吃了,又拿一块枣高馍吃,吃完又躺了一会儿去出勤。
白师傅正在写手账,看见志峰过来,就问:“你叫吴志峰?”“喔。”“你跟小裴是同学?”“喔。”“小裴现在会得多——啊,越来越老练了!”出完勤接车,试完车等出库。白师傅问志峰:“你现在打预备了?”“嗯。”“你原来是幺幺车的?”“嗯。”“管账的?”“嗯。”“管账的都是司机长的底细,还能打预备?”“……”志峰不知道怎么回答。“听说你把车上的电奖‘黑了’?”“没——没有,我没拿。”志峰急切地说,声音里有点儿急切,面向白师傅,激动地说道。白师傅说:“我看你挺老实的,咋能干那种事?肯定不会是你。”志峰又说:“不是我,不是我。”白师傅说:“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人,你们那个小程司机长坏——着哩,一肚子坏水儿!”志峰心里一热,竟然有些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声说:“谢谢师傅,谢谢师傅!”白师傅继续说:“现在幺幺车换成马司机长了,程司机长跟幺三车的小段交换,你知道小马为啥要跟小程斗?”志峰摇摇头,白师傅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不知道他俩住对门儿?”“喔,知道,我听他们说过。”白师傅笑着问:“那你知道不知道,小程想勾引小马媳妇儿哩,小马能愿意?”“哦——”志峰觉得世事太复杂了!太乱了!
路上,阴沉沉的天空飘起零零碎碎的雪花,飞舞着,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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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车少了,货车就跑的快,只停了一站,停了十几分钟就开了。入库后,志峰要拿棉丝擦车,白师傅说:“走,锁门儿下班!大过——年的,谁——还擦车!你是替班的,没人管!”志峰就拿信号旗下车引导,跟前面车连接上就下班。
从汉康回来退勤后,白师傅习惯性地看看牌。志峰都快走到运转室门口了,听见白师傅说:“咦——小裴咋挂在漏乘上啦?”志峰转身回来看牌,大强真的挂在漏乘上,就他一个人。白师傅幸灾乐祸地笑着说:“这下看他还老练不老练!”志峰回到宿舍楼就去找大强,大强不在,刘师傅在。他问:“刘师傅,大强回来没?”刘师傅说:“没有吧?我也是刚从家里过来,没见他人。”志峰就回宿舍。
下午睡醒后,志峰又去找大强。门半开着,大强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头埋在被子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志峰叫大强一声,大强扭头看他一眼,翻个身问:“你啥时候回来?”“我早上都回来了,看见你挂在漏乘上。”“真挂啦?他妈的!那个‘李革命’真——他妈坏!早上五点多叫我班儿,我还在家,还没睡醒哩!又没个电话,就是有电话,市电也打不成路电,我咋知道市电咋打路电?又没人给我说!管——球他!想挂就挂吧,我是预备最后,才歇了不到三天就叫班了?前面人都叫班走了?我去找领导去,看谁能给我算漏乘!正好也能歇歇,哎,几点了?”说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传呼机一看说:“十七点多了!哎,司机长让我回电话哩,我都没听见。”就穿上外套准备出去,他问志峰:“你吃饭没?”志峰说:“没。”“去哪儿吃?”“不知道。”“去公寓?”“行。”
下到楼下,大强先去待班室给司机长回电话。司机长说:“你赶紧去运转室给人家说说把你牌拿下来挂到车上,漏乘超过一天算旷工哩,算不算漏乘回头再说。”“好,知道啦。”大强挂了电话就出来对志峰说:“咋样?我说算不了吧?要算漏乘我司机长都不愿意!”志峰笑笑没说啥。大强就去运转室给出勤口值班的师傅说了,师傅就把他的牌跟志峰的牌交换位置。
大强出来就和志峰去公寓吃饭,志峰说:“你不是说歇两天就回来嘛?”大强说:“哎——这不是大过年哩嘛,昨天跟几个老同学喝高了,一睡醒都天黑——了,还咋回?”“预备上也不保险,说叫就叫,李广说有些老师傅故意不想走就让值班员把他的牌放在预备上也不会算漏乘。”“他妈的,人家老师傅都——有面子,净坑咱这‘新兵蛋子’!有些老师傅一到过年过节就专——门儿‘联系’放在预备上不走,也不耽误挣加班费,值班员也不叫人家班儿,这回他敢算我漏乘我非得找领导去说——个一二三去!”“找领导咋说?”“要给我算漏乘我前面的都得算漏乘,少一个也不行!他妈的,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倒要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志峰笑笑说:“大强,你现在变了。”“咋变了?”“粗话连篇!”“哎,这有啥啊?就你文明——!成天光知道看书,书呆子一个!人得厉——害点儿,你都不听人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路上,志峰大骂那个“李革命”,骂得唾沫星子乱飞。
吃饭回来,大强在段门口商店买了一瓶二锅头、一包花生米说:“光吃不喝真——没劲儿,回去咱俩喝酒!”志峰说:“不喝,我不会喝酒。”“没事儿,我教你,有嘴就会喝,你会喝水不会?会喝水就会喝酒,端起杯子往嘴里一倒就行了,有啥——不会的?”“不喝,我不想喝。”“不喝酒还能是个男——人?”“咋不是男人?不是男人还能变成女人?”“那可——不是!软——绵绵的,不就是个女人嘛!”志峰笑笑不理他。
回到宿舍楼,大强拉志峰去他宿舍,志峰就是不去。没办法,大强就去找张军。志峰刚回到宿舍坐在床上,大强手拿着酒瓶又大步走进来问:“李广在不在?”“不在。”“走了?”“可能走了。”“那就只有你陪我喝了,来,给你倒上!”说着就拿起他的饭盒盖给他倒了一底儿酒让他看看说:“咋样?就这一底儿,不多——吧”。志峰问:“张军不在?”“不在,那臭小子还能在这儿呆?早都回去哄——媳妇儿了!来,给你倒上了,是老同学你就喝两杯,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看好,我先干了!”说着就拿酒瓶跟他的饭盒盖碰一下,一扬脖就对着酒瓶喝了一大口。
志峰看着面前酒,呆了呆,忽然就端到嘴边,猛地喝了一口,“啊——嚏!”一股浓烈的酒气呛的他打了一个响喷嚏,连忙放下饭盒盖捂住鼻子。“哈哈哈……”大强仰头大笑说:“还真——是没喝过!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嘛,喝!继续!继续!吃花生,吃花生!”“不喝了,不喝了,太——难受了!”“太难——受?不难受咋能得劲儿?再喝——一个嘛!”志峰却说啥也不喝了,大强说:“你真——没劲儿!大男人连酒都喝不了还能干啥?”志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大强问:“不喝酒就啥也干不成?”“那当——然啦!还得有烟哩,你都没听说过啥事都得烟——酒烟酒?”志峰笑笑不再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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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卿宝推门进来说:“‘大——个子’,整座楼都能听见你说话!”大强一看是卿宝就拉住他给他倒酒,卿宝问:“啥酒?”大强说:“二锅头。”卿宝说:“二锅头太冲,喝不了。”“你光能喝那软绵绵的‘女——人酒’?那——还能算喝酒?来,给你倒上!”说着就要往志峰的饭盒盖里倒酒,说:“志峰终于让我拉下水了!刚才喝了一口!”卿宝说:“志峰破戒了?好!终于破戒——了,不容易啊!”志峰说:“有啥好喝的,太——难受啦!恁难受你们都爱喝?”卿宝“嘿嘿”笑着说:“不难受咋能得劲儿?再——喝嘛!”“不喝了,不喝了。”志峰连连摇头。卿宝说:“来,再喝一个嘛,剩下的酒不能倒了吧?过年都不喝点儿酒会行?我用你饭盒喝,咱俩碰一个!”说着就往志峰饭盒里倒了一点儿要跟志峰碰杯,志峰没办法,看看饭盒盖里的酒,终于又就拿起饭盒盖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了,呛得他又打了一个大喷嚏。大强还要给志峰倒,志峰连忙说:“不喝了,不喝了,太难——受了!”卿宝说:“志峰今天能破戒已经很难得了,你就别再难为人家啦,咱俩继续。”“好!”大强问卿宝:“你是刚回来?”卿宝说:“刚回来。”“不回家?”“前两天回了,现在太晚了没车了。”“那正好,咱俩好好喝——一顿!下次你请我喝,别忘了啊!”“你看你斤斤计较的,喝你点儿酒跟吃你肉一样!”大强“嘿嘿”笑了说:“不说——了,开喝!”
二人刚碰了两杯,卿宝腰里别的手机响起一阵音乐声,卿宝从套在皮带上的棕色手机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号码,就起身去外面接:“喔,刚回来,好,明天见。”说完就回来坐下,“可以啊,手——机都用上了!”大强又试探着问:“‘媳妇儿’给买的?”“不是‘媳妇儿’,是朋——友。”卿宝笑着说,大强说:“是朋——友,看你说的多轻松,咱俩老同学老|——朋友了,你咋不给我买一个?你把人家说成是朋友,我下回见人家给人家说说,看人家不把手机要回去才怪——哩!”“你说——去,我还怕你说?”卿宝“嘿嘿”笑道。大强说:“闲话少说,喝酒,喝酒才是正——事儿,来,继续!”喝了两杯,大强问:“哎,用手机能打铁路电话不能?”卿宝说:“不知道,好像得先打一个总机,让总机转,你想给谁打电话?”“我不用,问问。”二人胡乱谝着喝着,最后都喝晕了,卿宝躺在李广床上睡着了,大强在楼道里大喊大叫。
志峰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看屋顶,还是拿出书看书。
有人在楼道里点响了一个鞭炮,把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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