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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再做法律人（第1页）

保安大哥

在刑事辩护的生态链里，除了苦命的被告人以外，最高端的当然是那些法庭上看不见的掌权者，其次是各类司法人员，比如监察人员、警官、检察官、法官，然后是各种保安，然后才是律师。

保安？为啥保安还排在律师前面？对，保安，今儿就说说保安。

不论律师去哪个司法单位，首先要面对的往往不是承办人员，而是门口的保安。保安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大爷大叔大哥大姐都是好的，尽职责、守规矩、热心肠、讲仁义、有同情心，但也有百分之一的保安大爷大叔大哥大姐就把自以为是的律师们甩在了食物链的末端。

我这里说的就是这百分之一哈。

保安大爷大叔大哥大姐们入不了正式编制，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心里有苦在发工资的雇主面前说不出，眼看着这些人模狗样的律师没干啥事情动动嘴皮子就拿那么多的律师费，他们心里的酸涩那是排山倒海的。所以，聪明的律师到了司法单位门口，总是要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放下自己在客户面前摆出来的身段，在保安大爷大叔大姐们面前努力挤出自己的小来。

当然，有的事情是你自找的。做人嘛，不论你做到多大的拿，都不该显出自己的大来，否则……你说你想见见张警官、李检察官、王法官？有约过吗？没约过？对不起不能见。约过了？你知道他电话吗？问我？我没有他电话（虽然保安室办公桌玻璃板下就是一大张单位电话号码页），哦，有电话？（拨打一通）对不起电话没人接，啥？你要进去找？我怎么敢把你放进去？这里是司法单位，很重要的部门，我哪能随便把闲杂人员放进去，放进去我要下岗了！你是律师？为什么律师不能进？律师咋啦？律师也是人民啊，也必须要遵守国家法律对不对？你来这个单位就要遵守这个单位的规矩对不对？

你要等？你要等我不拦着，但麻烦你不要拦着后面的人，你靠边站好不好？啥？你时间很宝贵，要多挣钱是不是？对不起我不收你回扣！你要投诉？问我工号？我一个小保安，没工号，你要投诉你去投去投！我姓啥？我为啥要告诉你？

如果你做人低调谦和、老谋深算，早考虑到了这一点……你这个律师就是会说话，啥老师啊我们不是老师，我们是小保安。我们一点都不辛苦，还是你们律师辛苦啊，辛苦都有回报。

别骗人了，怎么可能才赚这点钱，我又不收回扣，瞧你小心的。

不抽烟，我们这里不让抽烟。张警官刚出去了，我看他开车出去了，你今天下午估计都找不到他。要不你明天早上来吧，或者你留个电话，等他回来了我问问。如果你相信我，你也可以把材料放我这里，我帮你转交。你很急？找其他警官也行？那我打电话帮你问问，你等等啊……你上去吧，去找他们的李探长，在进门右转上二楼的203办公室。不用谢，我们该做的。

辩护人的工作时间里有一多半都在和看守所打交道，所以，搞好和看守所门口保安的关系，可以说是辩护工作的重中之不轻，为平时的会见打开了一扇方便之门。如果你懂事的话也就算了，如果你不懂事，而且是在疫情时期……说你哪，穿西装、戴眼镜、大肚子、光头的那个，为啥不戴口罩？手套呢？核酸报告有没有？是四十八小时以内的吗？超过四十八小时的没用啊。承诺书上签字！这几个地方为啥不勾选？

把手伸过来量体温！委托书带了吗？委托书上为啥没有当事人本人签字？律师证？身份证？不行的，缺一个都不行。不是我为难你，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我们一个小保安，只是履行工作职责而已。介绍信上为啥不填案号？为啥介绍信上不留手机号？介绍信不让涂改的你不知道吗？重新换一张。啥？没带空白介绍信？

你事务所太远了回不去？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了你，你重新预约再跑一趟吧，今天来不及就来不及了。你早上四点就来排队了？做律师挣钱当然很辛苦啦，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上诉期马上要过了？一定要见当事人？你手续不齐我怎么敢放你进去？当事人的权利？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冲我吼没用。下一个！

麻烦你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好不好？你让开让其他律师办手续。你叫我老师也没用，我真不能放你进去好不啦……你这个行程码上有星号不让进，我不管你有没有核酸，就是不让进……你这个地方在我们的禁止入内名单上，我不能放你进去。清零了？领导没通知我，对不起还是不让进……

有一次，在某看守所被要求穿戴防护服，我说真没带呢，保安热心地说没事的没事的，然后拿起电话一打，旁边就闪出一个生活律师，保安朝他一努嘴，说防护服。生活律师看看同行，说八十。好不容易到看守所了，还想啥呢，加个微信花八十元买一套一次性的防护服去会见。会见完上淘宝一搜，这样的防护服也就不到二十元。当然也有很好的地方很好的保安，几个月前我去湖北的一个看守所没带防护服，看守所的保安直接就给了我一套。

问多少钱，保安说不要钱，我拉不上拉链，保安还热心地帮我拉上。

除了防护服，还有不少保安和看守所门口的生活律师联手做着不少其他生意……有些正常律师办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当事人生活上的必需事情，去看守所门口找保安、找生活律师，他们肯定有办法，所谓靠山吃山不是一句空话。

最挠心的是一次去浙江某看守所，会见完出来上了当事人家属的车。当事人家属说，洪律师你进去后保安跟我聊天，讲起你们律师满是不屑，说我们就是要刁难他们。家属问为啥？保安说你们这些律师为了赚钱，不管有没有疫情满世界乱窜，不是病毒的积极传播者是什么？律师可讨厌了。

我说他们说得有道理，律师是挺讨厌的。

（2022年1月6日）

重启春光  另一只眼看聊斋——基于人文教育视角  最后的握手  天汉茶商  石库门味道  偏偏又逢冬  东北黑道之不服就干  狄仁杰之冤案  鸿钧崩溃，这个截教压根算计不了  开局亿万年修为，我开挂怎么了？  此后星辰皆散尽  财阀租我当少爷，我被姐姐团宠了  回首相忘转成空  川北叙事  虎妈狼儿  道爷我成了，三花聚顶！嗯？  小叔，他以身图谋  火柴侠历险记  不是为了告别:一位上海作家的战癌札记  我遇见你是在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