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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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1页）

古有罗天益书信拜师李东垣，今有高亦健住山拜师张三公。

‘天益洞’这名字起得真好！”司马宁感叹一番后，又一次把窑洞打量一番，然后在院子里一步步丈量，把核桃树、香椿树、花椒树都看了看，赞道，“不错，除了一棵老花椒树，其他都是几年十来年的新树，就像人的青壮时期，正是好时候。不过，幽谷佳居岂能无桂？‘桂花树门前，贵人立门内。’回头给你带两棵桂花树栽到门前。”

吴唯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突然发现此处没有通信信号，不能用微信：“高作家，你这儿没有信号，微信都用不了，这怎么行啊？”

高亦健笑眯眯地说：“在这个地方要微信做什么呢？”

方逸群惊讶反问：“要微信做什么？高作家竟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当今社会做什么能离得了微信？想想看，人们的哪一天不是在微信中醒来，在微信中睡去，又在微信里消费，用微信找乐子，用微信买吃买喝，用微信寻找游玩的地方，哪一件事情能离开微信？”

司马宁道：“对，微信除了实际用途，还是人们社交聊天岔心慌的工具，眼下很多人都是天天靠微信过日子。”

高亦健道：“是的，微信本是传播信息的平台，却成了人们用来填补碎片时间的工具。‘朋友圈’成为很多人唯一的精神生活寄托，为‘朋友圈’而活，天天忙着点赞、转发，在‘朋友圈’里晒财富晒成就晒学问，无非就是希望获得别人的点赞。响应的人越多，刺激的强度越大，越是离不了，极大地诱发了一些人的虚荣心和自大心。我注意看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人，却十分关注重大话题，关心国家大事，他们转发一条信息时能把一个馒头一把?的话题上升到政治、经济、外交这个层面。有些人可能从来没有认真读完一本书，却可以在微信上频频转发时政、文学、哲理方面的文章，好像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知，大显风光。这就是碎片化泡沫化时代的特征，因为微信没有任何门槛，没有技术和知识方面的难度，谁都可以转帖和发布，这种形式极大地满足了人们获取、发布信息的需求，满足了人们自我膨胀的需求，满足了人们的虚荣心，却也在无形中扭曲了正常的精神生活需求和正常的心态，形成一种集体性自大、自恋，使很多人患上了微信病，就是中医所说的妄症。”

方逸群惊讶道：“妄症？还有这种病？有什么症状？”

司马宁笑道：“你就有这病。让高作家给你讲讲病征，看怎么治。”

高亦健笑道：“没有没有，方教授是学有所成的艺术家，偶有小狂也是为艺术而狂，哪里会有妄症？妄症病机是‘躁’‘狂越’，病因是‘火’。‘躁’与‘狂越’均由心神失治所致。躁者自以为是，自觉怀才不遇，社会不公，时时烦躁不安。此神志不昧者其症尚浅，病情再发展就是狂越。狂越者，昏狂无制，或登高而歌，或弃衣奔走，病已危笃，此症皆属神明失治所致。”

吴唯道：“高作家说的‘妄症’咱们不懂，‘低头族’却是普遍得很，尤其是年轻人对手机越来越依赖，长时间沉浸在虚拟世界，看着似乎很忙、有很多的交往，实际上却孤独无措，变得浮躁、没有耐心，有的人甚至已经抑郁缠身尚不自知。”

高亦健又说道：“是啊，手机原本是为人们生活提供方便的，却没料到自己的生活反被手机支配。这不能不说是个悲剧，而且会愈演愈烈。”

吴唯把话题转回来：“高作家，我发现你平时就不太看微信，住山以后就彻底和微信拜拜了？”

高亦健说：“以前用得也不少，也在微信上发布文章，常光顾书友的朋友圈。这一两年才渐渐地减少了。怎么说呢，对这种形式厌倦了，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回头一想真无趣。至于那些海量的信息，你们可能也注意到了，大部分都是垃圾和泡沫。眼下我的微信里只有家人和为数不多的朋友，偶尔看看或转发一些关于读书的或是健康养生方面的信息。”

方逸群赞道：“高作家清高超凡、远离尘俗，微信把全中国人都俘虏了，你竟然能超然微信之外？我可不行，我的朋友、学生，还有客户一大堆，离了它一天都玩不转。你呢，吴秘？怕更是一刻也离不得吧？”

吴唯说：“别提了，有统计说一个人若每天看手机超过三十次就是重度用户，就是有病，我自己怕是一天三十次都不止。你想啊，单位的事、朋友之间的事，同事之间、同学之间，谁见了面不是先加个微信呢！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地使用微信，还真是一天不看都不行，看晚了看漏了都不行，更别说用微信看社会新闻和那些千奇百怪的搞笑的或是耸人听闻的消息。”

司马宁笑道：“微信上搞笑的事情多，用微信的人也整出很多搞笑的事情。记得有一回，我在菜场买韭菜，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拿手机正忙，对我一笑说：‘稍等，我发完这条微信。’发完微信，麻利地抓起韭菜一称：‘三块二，收你三块。’看她春风满面，我笑问：‘发什么微信呢，这么开心？’她喜色更甚：‘朋友圈里的微友看了我转发的‘富豪女人的一天’，都给我点赞。’说完，又忙着给别的顾客称韭菜了。”

吴唯捂着肚子弯腰大笑，方逸群边笑边说：“哎！人家也有朋友圈儿，卖着韭菜谈富豪女人，太搞笑啦！”

高亦健亦笑道：“这就是微信荒唐和搞笑的一面，这个妇女的微信名和头像说不定还是什么‘艾琳娜’‘若米兰’‘宋诗诗’什么的，若是只看微信号你会以为是一个豪门贵妇或是当红明星之类的，现实却是这么搞笑。去年8月间我和司马校长去钱石镇见的一个‘微信师太’更有意思！”

方逸群笑着插嘴道：“微信师太？看来又是个什么奇葩高手？”

司马宁笑着点头：“奇葩，奇葩，绝对奇葩！这几天更厉害了，天天发布重大新闻。”

高亦健接着讲：“去年8月，我和司马校长去钱石镇，那里盛产金钱石，我们去那儿一为乘凉，二为找石头，当地的奇石收藏者闻讯都来陪司马校长看石头。有个七旬老妪和司马校长熟络，热情地领我们在小镇上吃特色小吃，饭后拿出手机让加微信。我问：‘这小镇上也能用微信？’她说：‘能！我的微信好友都二百多人了。’我当时惊得差点儿眼珠子掉出来，遇上高人了！果然，分手后不久就收到这个微信师太一连串的消息，从国际形势到国家大事，从励志典型到养生论坛再到八卦秘闻，无所不知、无所不有。

我再辨识了一下，就是那个老妪的微信号，要不是之前见过，我一定认为是哪位当红教授呢。下午，从河沟里游玩回来，再次到这个微信师太家门前，师太开了一家杂货铺兼营奇石纪念品什么的，一天也开不了几次张，这会儿坐在门前把玩着手机发微信，旁边放着一碗剩饭。司马校长喊道：‘先别关心国家大事啦，一会儿剩饭凉了！’那师太还真有幽默感，用浓郁的陕南土话不疾不徐地说：‘饭凉了不怕噻，国家大事不管哪要得？你们看看，这美国反动派不打能行吗？今晚就开战，真的，刚收到军委绝密内部消息，我转发给你们。’”

方逸群和吴唯笑岔了气，说不出话只是摆手。

高亦健接着讲：“司马校长一再给她讲，我们这位高作家不关心国家大事，打不打还是让国家去定吧，她才暂时不提打仗了，几口把剩饭扒拉完，拉着司马校长非让买几块她的石头，说她十几天没开张了，就卖出去几箱方便面和酱醋盐什么的。禁不住她纠缠，司马校长买了两块石头才脱身。”

大家笑罢，喝了茶水之后便起身准备下山。

吴唯说：“高兄，环境固然是雅，还是有点儿太艰苦，老兄毕竟快到花甲之年了。”

高亦健道：“没事，我只是每周在山上住几天，时常回城里，身体亏不了。”

司马宁说：“高作家没听懂啊，吴大秘书是想给你找个好地方，让你舒舒服服地修身养性，学中医写小说，不要负了小老弟的一片好心啊！”

方逸群道：“吴秘费尽心机，在山上给咱们找地方，说到底主要还是为了高作家。司马校长家业大离不开，我和吴唯一时还退不了，能在山上住的也就是你高作家了。”

司马宁道：“好了，‘天益洞’看了，该去下一站了。高作家，咱们到莲花湾农庄吃个饭，然后去参观吴大秘书亲自设计的聚贤小院。”

高亦健被蒙在鼓里：“聚贤小院？吴秘为大家设计的小院子？”

吴唯岔开话题：“咱们去看一个好景点，到那儿就知道了。”

高亦健听出吴唯话音里的得意味道和几分卖关子的意思，心想可能与吴唯说过的他要给大家一个惊喜，要给大家建一处院子有关，也许，真的建好了？不过这有点太离谱了吧？几个人一分钱不花，天上掉下几间屋子住，这就不是惊喜是惊吓了。

上车后几人都闭口不谈这回事，坐后排的方逸群和司马宁都不言语，一个咧着个蛤蟆嘴狡黠地笑着，一个把头伸出窗外看风景。

吴唯像模范司机一样专注开车，闭口不提去哪里看风景。坐副驾驶的高亦健回过头问方逸群到底是去哪里，方逸群一笑二摆手三打哈哈，一直是三缄其口。

在莲花湾农庄吃完饭后继续前行，从一条侧道出峪进了五峰峪，这下高亦健明白了。五峰峪是北麓峪口比较有名的大峪沟，风景名胜多，寺庙道观也多，南山几家有名的酒店都在这条峪里。能在这里建园造屋的非富即贵，所谓“聚贤院”莫非是吴唯借官场便利建在此处？

吴唯熟练地驱车越过峪沟繁华区，向峪谷深处挺进。渐渐地车辆稀少游人渐无，道路、河流两旁的设施建设却显得更好了。到一片小三角洲地带的入口时，吴唯把车泊在停车场，对大家说：“眼下里面施工，不许车辆进入，咱们得往里步行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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