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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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鸟鸣幽（第1页）

离开喧嚣的城里，我来到山中立即就被鸟声包围了。

从白天到黑夜，清晨或者黄昏，千百种鸟儿一起放开歌喉，向即将到来的夏天展示全部热情与期待。身处青山绿水间，处处闻到鸟鸣声声，让人十分陶醉。我住下来，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夜里，也似乎听闻一种奇异的呼唤声，喔儿——喔儿——一声比一声哀婉缠绵。曾听人说起，见过这种鸟的人似乎很少，据说它浑身漆黑，娇小玲珑，没想到叫声如此神秘。

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夜，黎明时分被鸟儿吵醒了。嘈嘈切切仿佛就在窗外。推开窗让鸟声飘进来，外面早已经形成了鸟的大合唱，高一声，低一声，婉转的，高亢的，既是嘈嘈切切，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山涧里，树林中，鸟儿们颉颃翻飞，往来翕忽，大多很难看清踪迹。

我走出去，到山谷中寻找它们的踪迹。只见高高的椿树间，一只身形巨大的红嘴蓝鹊，拖曳着长尾从树顶落下，喳喳地叫着，呼朋引伴；笃笃笃，林间传来啄木鸟的敲击声，“坎坎伐檀兮”，仿佛伐木的声响；不一会儿，又传来一阵行云流水的鸟鸣，这是画眉在歌唱；布谷鸟飞过一个又一个散落的梯田，落在冒着袅袅炊烟的石板屋顶，布谷——布谷——提醒农人栽秧的季节到了；而斑鸠却隐藏在山头上，咕咕——咕咕——不知疲倦地唱和，叫得山山相应；一直到傍晚，竹林里传来竹鸡的大叫，要下雨，要下雨……不一会儿，果然有一朵浓云飘来，天色渐渐暗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

立夏前后，犁田打坝。农人在布谷鸟的叫声中，吆着牛入了田地。当锐利的犁铧犁开肥厚的土地，绽放一层层泥花，农人便在泡软的水田作画。水田像一面面镜子，倒映着云天。

正午时分，太阳从山冈后冉冉升到头顶，射出炽热的光芒。一到立夏，太阳就一改往日的温柔脾性，增添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明亮刺眼，充满热度和力量。

我信步在山中流连。茶事刚刚结束的农人还没有歇息下来，春蚕已出眠。小蚕蠕动，桑叶正沃，绿油油得发亮，又到采桑的季节了。山涧的苦艾一丛丛，“救命粮”（一种植物）正开着白花，越发衬托出山谷的翠色逼人。“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说得真不错。满眼都是浓绿的树林，就是悬崖上的小树，只要根上有薄薄的泥土，也照样顽强挺立，生机盎然。树下的山泉，无声地爱惜着溪流，流入稻田，插了秧苗的田里像起了一层绿烟。

鸟声一天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当然不觉得烦，像清风流水一样，无处不在，越发衬托出山中的宁静。立夏三把黄。桃红柳绿间，油菜籽黄了，枇杷黄了，杏子黄了。忽然山外雷声隐隐，不一会儿，电闪雷鸣，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闪电像一把犀利的长刃，划过漆黑的夜空。这一夜要伴着雨声入眠了，真是“好雨知时节”啊。

再过不久，蝉声也该起了，到时候再来山中，除了鸟声依旧，立夏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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