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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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一缕阳光（第2页）

偶尔，黄伟也抢在李明之前，把报纸送到高局长办公室，而且把自己分内的工作也完成得很好。两个年轻人争先恐后，踊跃承担工作，让我十分欣慰。

后来，经组织部门考察，李明顺利地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常陪高局长下乡调研、外出开会学习。给高局长送报纸的任务，自然就落实给了黄伟。心情郁闷的黄伟，从此振作起来，走路似刮风一般。他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去传达室取报纸，然后给高局长送去。借着送报纸的机会，黄伟为高局长烧水泡茶，给高局长办公室的花草修枝剪叶、浇水施肥……把局长办公室打理得干干净净、生机勃勃。加之黄伟负责的对外报道工作有声有色，高局长十分欣喜，在大会小会上表扬黄伟眼里有活，做事细致，有无私奉献精神。

不久后，我被组织部调整到别的岗位，李明接替我当上了办公室主任，黄伟接替李明任办公室副主任。

三年后，高局长退居二线，李明被提拔为农业局副局长，黄伟自然成了办公室主任。

退居二线后的第三年冬天，高局长患了脑出血，经抢救后又治疗了半年，已基本恢复，生活能够自理，思维和语言也都没受多大影响，就是走路不稳当，需要借助拐杖慢慢行走。高局长有一个女儿，女婿是位高级军官，在西藏某部服役，女儿随军去了西藏。我和高局长是邻居，就经常帮着他。高局长病情好转后，让我帮他订了《都市晚报》《文摘报》《农林科技报》等几种他喜欢阅读的报纸。

高局长坚持每天锻炼身体、阅读报纸，身体似乎恢复得快多了。而令他烦恼的是，邮递员总是把报纸放在办公楼的门卫处，导致常有报纸丢失。

为此，我给李明副局长打电话要他关照高局长报纸的事。李明很重视，就要求黄伟主任安排人每天把报纸送到高局长家。好在办公楼距离家属院也就百米远，每天送报纸也不影响工作。黄伟坚持自己送了一段时间。但办公室事务繁杂，黄伟有时难免顾此失彼，他就安排门卫老吴每天给高局长送报纸。

那天，高局长见到我，说他多日都没有收到报纸了。我就给黄伟主任打电话了解情况。一周后，我发现高局长家的门右边安装了一个报箱。这样门卫老吴可以随时把新到的报纸放在报箱里，局长也可以随时从报箱里拿到新报了。我觉得挺好。

国庆节假日期间，门卫老吴休假，我在门卫处值了两天班。在老吴的床下我发现了几份高局长的报纸，就给高局长捎回家。

我敲开高局长家的门，他正在闷坐着。我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他，在他对面的茶几旁坐下，帮他倒掉已没有了热乎气的茶水，拧开了电热水壶的开关，给他添水煮茶。

我陪高局长边喝茶边聊着现代农业的发展。突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李明副局长。他左手拿着一沓报纸，右手拎着一盒上好的茶叶，非常愧疚地说自己忙于工作，对老领导关心不够、照顾不周。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而无限的歉意。检讨完他向高局长表示，以后要亲自督促办公室给老领导把报纸及时送过来。

在我起身告辞时，高局长的女儿和女婿走了进来。高局长说，她女婿已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现在在市委组织部担任领导职务。

河东河西

小河村依山傍水，百十户人家，沿河而居，分布在河东河西。清澈的河水，源于秦岭山中，一年四季欢快地流淌。经过改造，村容村貌焕然一新。每到了假日，都有城里人来村里休闲观光。

为了保持环境卫生，村里要增加一名保洁员，是个公益岗位。村里闲人多，都抢着干。让谁干呢？村委会讨论时，大家意见不一致。村主任提名让赵狗干，说他家日子过得狼狈，会计蛋娃坚决不同意。村主任努力说服了他，最后，大家也就勉强地同意了。

会计蛋娃怎么也想不明白，村主任把这个人人都想争到手的岗位给了赵狗。这几年，村上对赵狗家各项照顾已经够多了。

想当年，赵狗在村里当民兵连长时那个疯狂劲，人们见他都咬牙切齿。

那些年，冬季农田基本建设，为了完成公社下达的改河造田任务，赵狗监督着队上十几个“四类分子”夜以继日、加班加点地战斗在改河造田的工地上。他开口就骂，动手就打。他一声喊，那些人浑身都在颤抖，谁还敢偷懒。

记得村里的王德贵老汉，个头大，人乐观，干活乏了，总好说个笑话，给大家取乐。一次，他正说笑话时被赵狗听到了，赵狗把老汉一脚踢下了三米深的沟，老汉以后见了他，身子都在发抖。在那个年代，赵狗的二杆子劲已到了心毒手狠，使人见了不寒而栗的地步。那时，谁见他都得笑脸相迎，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然，公社开批斗会时，他会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折磨他们。

冬天，寒风刺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雪覆盖了山梁、小河，也覆盖了乡间的小路。清晨，北风呼啸中，赵狗集合村里的“四类分子”为贫下中农扫雪，清理路障。蛋娃的父亲发着高烧，向他请假，他铁面无私，没有允许。蛋娃恳求他，替父亲去扫雪，他也坚决不同意。他还批评他们，没思想，没觉悟，认识不高。他说那扫的不是雪，而是思想。当时，上级领导也充分肯定了赵狗的做法，在大会上表扬了他。最后，还是让老汉带病在风雪中坚持把路扫完了。

历史的镜头，在不断地切换着。一切过往的人和事，在重叠中变化、变化中重叠。如今，这个“有名”的人物，没把孩子教育好，儿子不争气，打牌赌博，把家里输得精光，还欠了好多债。儿媳忍受不了，抱上娃离家出走了。那儿子到处躲债，把家里彻底拖垮了。赵狗和老伴年近古稀，成了无依无靠的老人。去年，村上把他家列为贫困户，由村主任包联。

时光飞逝，过去的土路成了水泥路，赵狗成了扫路的保洁员，但不一样的是，过去扫的是思想，现在，他扫的是幸福，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清晨，赵狗起床后，扛着扫帚，迎着灿烂的朝霞，慢慢地走过小桥，往河东边走。到了清洁区，他认真地扫着……路上，小车、摩托车疾驰而过。过往的行人，有熟悉的向他打着招呼，有的向他笑着，也有人说些风凉话，嘲笑他。

“一月一千多元的工资，看你挣得受活的。”会计蛋娃心里总是纠结，难以想通，看见赵狗就刺激着他。

赵狗就装作没听见，不言语。人啊，往前走的路难说。赵狗拍着身上的尘土，坐在偏僻的地方，泪水涌出眼眶，他为自己过去的做法，深深地自责。

天热了，村主任给他送来防暑降温慰问品，叮咛他早上扫河东，下午太阳偏了，再扫河西；趁着天凉扫，别累着，别受热了。村主任还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批评了蛋娃，语重心长地教训他，别把仇恨永远记在心里。

他说赵狗也是咱的村民、包联对象户。

炎炎夏日，暑热难耐。赵狗高血压病又犯了，差点摔倒在路上。村主任知道后，赶忙把他送到医院，让他住院治疗，并安排干部们轮流陪着他，直到他康复出院。

秋日里，凉风习习，泛黄的柳叶和鲜艳的枫叶飘落下来，似在诉说夏日的热烈。

赵狗佝偻着身躯，扛着扫帚，在朝阳里、在晚霞中，坚守着他的保洁工作，河东河西，河西河东……

“社会好！政策好！”赵狗笑盈盈地，见人就说，“咱们的村主任当得好！但我这辈子对不住他啊！”说罢，他老泪纵横。

为什么？村主任是王德贵的儿子。

黄昏里的老人

我是去年住到这个小区的。在我家的对面住了一对老夫妻，我多次在楼道和电梯里遇到他们。阿姨利落强干，穿着朴素，见人就打招呼。当知道和我是对门时，她见面就微笑，那笑容使我感觉似亲人般地亲切。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阿姨，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我在有意或无意中，关心着阿姨和大叔。大叔是退休的大学教授，今年七十二了，身材魁梧，两鬓斑白；阿姨近六十岁了，身体硬朗，长着一双慈祥的眼睛，脸上常挂着笑容，让人备感亲切。两人每天生活规律，充满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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