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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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人世间的事，有人醒，有人迷，有人纸醉金迷；有人欢，有人悲，有人乐极生悲。人之苦海，下一个礁石在何方，有人拨云见日，有人苦苦挣扎，为何，何为？几人能参透？

监控屏幕，有绿点变成了红点，电池开启了保护状态，值班人员发现了问题，立马派人到现场查看。

“柳博士，您怎么在这里？”值班人员来到电池集装箱集中区域，发现柳川在里面忙碌着。与此同时，现场经理也顺着另一侧集装箱绕了过来，说道：“柳博士，按您指示都准备好了。”柳川拍了拍现场经理的肩膀，说道：“好，你现在切断1、2号集装箱的电源，更换电池。”

“哎……”值班人员立马紧张起来，拦住现场经理的去向，说道：“经理，安总说要继续提升性能，切断后数据立刻会掉下来。”值班人员瞥见了柳川，心情有些复杂，只能继续说道：“这……咱们不能擅自做主，我现在就给安总去个电话，按照流程需要请示。”现场经理正准备解释，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不用，我直接与邱总通个电话，不必麻烦。”电站目前的工况，现场人员你我对视，似懂非懂，此刻需要邱总做一个决定。

会场上的邱大此刻正与各级来访嘉宾亲切地用着午餐。午餐安排在离会场最近的五星级大饭店，这里金碧辉煌、典雅尊贵，中式造型的大堂点缀着西式风情，中式餐厅中的服务员身着绣花服装，为来访的尊贵客人提供着周到服务。

秋实公司为这次签约算是不计成本，请来的嘉宾都是项目相关的产业大咖、政府主管领导以及商界名流，邱大经过这些年的打拼，能与这些人物同在一桌吃饭，也可谓成功人士了。一阵简短的开场白后，大家相互闲谈、用餐，气氛热闹、相得益彰。

“叮铃铃……”一阵优美的手机铃声响起，邱大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他向众人点头打着招呼，离开餐桌来到大厅。“喂！柳博士。”邱大捂着嘴小声接着电话。“不行！绝对不行！这数据都已经接入现场，现在这数据浮动一下关系到秋实的存亡！”他又强调着后果。

柳川在电话里冷静地向邱大分析：“邱大，你听着。现在安文把设备性能逼到了极限，也就是说系统在超过设计能力的工况下连续运转，用不了多久，电池将达到热失控的边缘。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柳川的话令邱大心乱如麻，可又不能眼瞅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以小博大就必须冒险他平复着呼吸说道：“一个小时！只需要一个小时，一旦签约仪式完成，电站就恢复常态运行。柳川，我相信你有办法！”隔着电话，柳川都能感受到邱大的焦虑，他理解邱大此刻的心情，邱大现在无路可退，只能把宝压在自己身上，就仿佛当年他对聚能的系统绝对信任一般。可事实上，聚能炸了，郭庆死了，而自己也快死了。

柳川沉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只能想办法把工况处在失控边缘的电池组换掉，数据会难看，你必须接受！这是唯一不让系统出现更大风险的办法。”

“不行！我命令你，电站必须保持现有水平！”邱大终于按捺不住，冲着电话里的柳川咆哮着。

“邱大！我实话告诉你，原有的电芯不仅是B品，还有连B品都说不上的退役电芯吗？你想疯，你的员工呢？万一出现事故，天人永隔！郭庆已经没了，你还想再现悲剧吗？！”电话里的柳川也怒不可遏，他丝毫不顾忌邱大的身份，他无所畏惧，他生无可恋。

电话那头，邱大头脑嗡的一声炸了：“怎么会有退役电芯？没人告诉我，安文呢？安文也不知道吗？退役电芯……这……太大的雷……安文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邱大一时语噎，柳川接着说：“现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项目彻底停运；第二，更换故障电芯，数据会变得很难看，你要知道即使不更换，故障电芯会陆续退出工作，数据依然会很难看！”

邱大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决绝、斩钉截铁：“第一第二我都不选，只要一个小时，我不信老天不给我这条活路。”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柳川的话筒里只剩下了“嘟嘟……”声，寂寞、无奈……

柳川明白，此刻的邱大已是匹脱缰的野马，哪怕前面是万众沟壑、万丈深渊，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奋力扑去。

人和人都有同样的大脑、同样的肢体，但却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柳川把手机放入口袋，也有了选择，他走向现场经理，说道：“邱总同意了，咱们要快……”柳川熟练地指挥着现场人员快速查找问题设备、快速更换……

现场一众人开始忙碌，大家紧张地工作着，逐一切断电源、更换。数据开始波动下滑，二十公里外的大会现场，会场的视觉效果从绿开始缓慢变黄，又变绿，黄绿之间来回切换，签约现场人们议论纷纷。

安文火速赶到现场，他显然是接到邱大的电话，生怕柳川做出什么出格举动，邱大在电话里咆哮着退役电芯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至于B品，唐代表的好处费就跟这有关，不过绝不会有退役电芯，邱老大一定是被柳川气昏了头，柳川满嘴胡话！

“住手！！”安文突然出现，大喝一声。正在忙碌的众人一愣，呆在原地都看着他一动不动。安文快步跑进现场，一把把工作人员手里的工具抢了过来，嘴里还说：“谁让你们这么干！你们负得起责吗？”态度生硬，语气强烈，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多言。

“我来负责，你们都别停！”顺着声音寻去，集装箱的另一侧，柳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拍着工作人员的肩膀，鼓励他们继续，然后快步走到安文前，凝重地说道：“现在大部分设备都处在热失控边缘，如果再不加紧更换，一切后果你们谁负得起？”

安文不想听柳川的危言耸听，他一挑眉冷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都是你对，二期的设备都是最好的厂家，你以为秋实是你的聚能？！”这话犹如烈焰活生生炙烤着柳川的内心，一次又一次被揭开伤疤，疤上结痂无休无止。望着集装箱里已陆续报警的设备，柳川深深呼了口气，没有理会安文，他不值得为这样人的浪费一分一秒。

“大家加快速度！”柳川转身招呼着。“都不许动！”安文咆哮着，额头青筋暴露，堵在走廊上，伸出双臂，挡住工作人员的操作。

柳川彻底被激怒，上前一把推开安文。安文被推了一个大趔趄，他毫不示弱，转身推了一把柳川，柳川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在场的工作人员被两位领导的肉搏惊呆了，大家纷纷过来拉架，现场打做一团。

“不好了！2号箱7列有不明气体出现！”一位工作人员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他的话好似惊雷，震的现场所有人停止了举动。聚能事故难道在秋实二期重现？这种情况谁有经验，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柳川。柳川一把拉过站在一旁发呆的现场经理，凝重地说道：“拨打119，快！”

安文见状，立刻大吼着阻止道：“你是听邱总的！还是听这个外人？！谁都不许动！我现在请示邱总！”

现场经理偷偷瞥了一眼柳川，柳川微微点头示意，秒懂。柳川表面上很镇静，有气体意味着有燃烧，现在一分一秒的浪费都是致命的。柳川抬手看了时间，指针指向13:28！

安文很快收到了邱大的指示，挂了电话，他指挥着现场的人用散落在角落的灭火器到一线灭火。“你疯啦？”柳川终于爆发了：“我命令你报警！”安文也不甘示弱：“谁敢！都去给我灭火！”

现场所有人都抱着灭火器冲向燃烧的电池箱，一下两下、一瓶两瓶，火苗好像被刺激到，一下子窜了出来，火势从一个电池组蔓延至另一个，火苗早已学会闪躲，你越是猛烈它就更是狂妄。柳川冷静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19，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撤离，甚至包括周围商业区和生活区的居民，而后者的撤离只能依靠消防。

突然，集装箱里一片漆黑，所有设备停止了工作，烟雾一点点弥漫开来……

13:28，行业大会上的签约仪式已准备就绪，签约台上的鲜花娇艳欲滴，桌签摆放整齐，在场嘉宾纷纷落座，秋实公司的宣传片好似电影大片，大家都被气势宏伟、前景远大的秋实项目所吸引，邱大与收购方高层交流着双方携手描绘的发展蓝图。

“铃铃……”一阵优美的铃声再次响起，邱大接了电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冷静、讶异，复杂的情绪扫过他的脸庞，两句后便挂了电话，很快他恢复了平静，平静中带着阴鸷，一丝阴冷的绝望之色。现场气氛已进入签约前的高潮，热烈、宏大，邱大微笑着向每一位来宾打着招呼，握手欢迎。一切准备就绪。

邱大期待这一刻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前他只是村里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二十年后，他站在国际行业大会的舞台上。世间繁华人心隔肚皮，复杂的劣根理念早已吞没的人性的贪婪，也蒙蔽了双眼。

放眼望去，繁华如梦，流光易散。行业领袖在台上夸夸其谈、指点江山，邱大看着他们，人生如梦，红尘滚滚，本就是一场修炼，在繁华的尘世中，前行如迷雾，人生背道而驰，梦不知所终，心不知所向，掏空的灵魂在俗世浮尘中四处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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