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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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神恶神（第2页）

“别说废话了，我很忙的。别忘了，六点，明晚六点把咲子女士带到这里的餐厅来，最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好吧？那，今天就这样……”

鲇泽伸出双手把女人抱起来，和她嘴贴着嘴走到门口才轻轻地放下。他打开门，单手指向走廊摆出个“请”的姿势，像骑士一样恭敬地鞠了一躬。

女人露出一副“输给你了”的表情，笑着离开了。她一走，鲇泽就跑回房间，给《今日报刊》的航空部打了电话。

“飞行员北野在吗？我是大阪的鲇泽……啊，北野君，太好了。之前拜托你的事可以现在动手吗？这是件好事呀，你要是被解雇了我会收留你的，哈哈。地点我一会儿告诉你，你做好飞行准备后给我打电话。拜托你啦。”

鲇泽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今日报刊》和酒店的接线员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进行窃听。他总是留心这些细节，然后享受在暴露边缘试探的快感。

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宫子？是我，鲇泽。我现在是鲇泽。之前拜托你的那件事，今天就要行动了，你马上拿着那套衣服到我这里来。今天让我们一起做善良全能的神吧，真让人开心。你快过来吧。”

宫子是一名信女，鲇泽众多情人之一，最适合做这件事。

大曾根幸子走出家门。患有肺病的继母让她出去买一枚鸡蛋，但她却突然产生了叛逆心理，沿着路一直、一直往前走。在东京看不到山，但幸子却生出了去往“山的另一边”的欲望。她想从恶鬼身边离开，这种心理驱使着她：如果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也许就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条路很长，一直延伸到远处，街道两旁开着商店。可爱的男孩儿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上路过，他紧紧搂着父亲的腰，看起来开心极了；温柔的男老师领队，带着放学的女孩儿们成群结队地穿过电车道，有些年纪稍大的学生似乎想要使坏，有的在哈哈大笑，还有的离开队伍独自一人往前走。

幸子走了一个小时，街道上越来越冷清，她还看到了以前没见过的茅草屋。这里有广阔的田野，有伫立着神社的森林，耕地前面有成排的房屋。她还路过一家卖杂货的茅草屋，装点心的玻璃盖上积了一层白色的灰尘，和蔼的老奶奶正在店门口打盹儿。

小溪从路边流过，乡下的孩子们正在拿网捉鱼玩儿，旁边放了个小水桶，往里面一瞧，两三条鳉鱼似的小鱼在“哧溜哧溜”

地游动。这些孩子们看起来都很可爱，其中一个还特别讨人喜欢。

幸子继续向前走，渐渐荒无人烟，路两侧全是耕地。前方出现一大片空地，幸子沿着发白的土路拐了过去。幸子不知道，这里是一家大型土地公司正在出售的空地，没有堆土，但插了一块土地公司的牌子。这附近没有住户与行人，远处散落着繁茂的树林，天空晴朗湛蓝，柔和的阳光照在地面上，升起一阵阵摇晃的热气，草叶也好似乘着这股气流在轻轻地摇摆。

幸子渐渐恍惚起来，她远远地离开了恶鬼搭建的小窝棚，即使想回也回不去了。这种感觉让她幼小的胸腔变得空空荡荡，身体似乎变得轻松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油然而生。已经两三年没有哭过的幸子落泪了，泪水溢满双眼，顺着脸颊滑下来，扑簌簌地流个不停。

忽然，牛虻“嗡嗡”的振翅声从远处传来。幸子转过身，发现声音是从空中传来的，她极目远眺，看到湛蓝无垠的空中有一个黑点正反射着日光，像一颗明灭闪烁的星星。

黑点眼看着变大了，幸子发现那不是鸟，它的躯干上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旋转，像是悬着的蜻蜓翅膀，巨大的头部闪闪发光，刚才闪烁的地方肯定就是这里。这东西幸子曾经见过，似乎叫直升机。

随着直升机渐渐靠近，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透过玻璃房似的透明驾驶室能看到里面小小的人影。

“它要飞到哪儿去呢？”

幸子抬头望着那耀眼的、遥不可及的飞行机器。

直升机飞到幸子头顶便开始下降。是要降落在这附近吗？直升机的声响震耳欲聋，巨大的机体朝眼前逼近，卷起狂风般的气流。

草像波浪一样翻涌，眼前尘土弥漫，幸子整个人都要被吹跑了，几乎喘不上气来，只好双手捂着脸蹲在原地。等风终于停了，幸子睁开眼一看，发现直升机就停在身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个奇怪的男人从玻璃房里走了下来。

这真像做梦一样，在幸子闭着眼睛躲避沙尘这期间，世界好像变了个样儿。男人穿得像学校挂画上的西洋军人，身上披着披风，头戴插着羽毛的头盔，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手持盾牌，步履缓慢又沉重地走来。

幸子不禁转身逃跑，但敌不过大人的速度，转眼间就被追上了。

“你是大曾根幸子吧，不要害怕，我是天神派来接你的，你的幸福正在天上等你。来，跟我走吧。”

幸子如在梦中，被军人牵着，忘我地走近直升机，坐进了透明的玻璃驾驶室。驾驶室里坐着一位美丽的女人，像学校挂画里的天女一样。画像中的圣母抱着赤裸的婴儿，但这位天女什么也没抱，她温柔地张开双手，把穿着脏毛衣的幸子抱进怀里，仿佛是去世的母亲在抱着她。

“我们要去天国了，从今往后，抱着你的这个人就是你的妈妈，你会获得新生，变成一个幸福的孩子。”

军人坐上驾驶席，一边发动机器一边温柔地说道。机身摇晃着，不知何时，直升机已经离开了地面。

他们飞到高高的天空中，地面的景色变得趣味横生：森林里的神社和农户变得像玩具一样小巧，广阔的东京市区也尽收眼底，在那之后是海……品川海、东京湾，还有远处的太平洋。另一边，巍峨耸立的富士山清晰可见。

“啊！我真的变成鸽子了！还能自由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幸子不仅变成了鸽子，还有一位比母亲好看百倍的天女紧紧拥抱着她，这是她在梦里都不曾感受过的幸福。

这场童话般的美梦之后，大曾根幸子——这个可怜的十二岁女孩儿，被影男鲇泽的情人宫子带回家，从此衣食无忧，还能穿上崭新的水手服去上学，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嗜酒如命的破烂男听闻幸子的经历后不禁流下热泪，他自己也接受了大阪实业家鲇泽的帮助，夫妻二人得以住院就医。没过多久，大曾根的酒精依赖症就痊愈了，他离开了自己搭建的小窝棚，成了某家公司的警卫队长——这当然也是鲇泽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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