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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逝者溺于水中（第2页）

他的眼中透露出罕见的软弱，上一次这样还是在他见到家人的尸体时。

emm，这让苏元该怎么说呢，人命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显得相当廉价的，但肯定不能就这么直白地告诉他。

“克里曼，你在这些天有注意过帝都和外界的区别吗？”苏元决定从这个角度入手。

“这里，没有污染。”克里曼有些不明白苏元为什么这么问。

“除此之外呢？”

“有钱。”克里曼想了想，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苏元也不奢求克里曼能有尤尔安那样敏锐的思维，但他能注意到这两点，也就意味接下来可以谈了。

“你知道吗，在帝国底层的角落里，20枚铜币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天的吃穿了。”苏元顿了顿说道。

“当然，仅仅只是死不掉的程度罢了，而且他们吃的东西都会有较高的污染，这会让他们身体的异变程度逐渐加深。”

“最后在某一天，他们会因过量的污染积累爆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被杀后取走身上最有价值的部位。”

“剩下的运气好的话可以被埋到墓地里，运气差一点的会被拆掉更多东西，甚至整个人被磨碎加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里面。”

“最后能到墓地里的，其实只是寥寥几根骨头罢了。如果不是害怕他们变成游魂，就连这几根骨头都不会剩下。”苏元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残酷的事实。

他是一个守眠者，也当过很长时间的分解工，所以他能比其他人接触到更多的这个世界最底层的黑暗。

“就在帝都之外的底里特，这座巨大城市的卫星城，每天都会有近200人落入炼金釜中，在高温和腐蚀中彻底融化。”

“而他们付出巨大风险能拿到的，不过是一次冒险2枚银币罢了，很多人甚至抢着干。”苏元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但在帝都，人们吃一顿饭的钱都比这要多得多。”

“哪怕是在帝都乞讨，能得到的都比在外面拼命赚的更多，虽然这里根本不会有人乞讨就是了。”说到这里，苏元也感觉这实在是有些太过黑色幽默了。

“你知道帝都没有污染，但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元问道。

克里曼有些呆滞，苏元的话对他而言又是一次巨大的冲击，他发现这个世界对自已而言还是太过陌生了。

从内城出身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猛然丢进最残酷的命运之中，如果不是有人看着，他早就彻底迷失了。

“只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便能够让自已还有后代远离外面的残酷，甚至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已曾经历过，现在依旧存在的苦难。”

“这是何等稳赚不赔的生意，又是多么傲慢的想法。”

一次说这么多话，还得想尽办法照顾克里曼脆弱的心情，苏元也感觉有些心累。

“可......”克里曼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这座城市建立在牺牲之上，最后却要靠其他人的血来维持，这其中甚至还包括皇族的血，你从一开始就该注意到这一点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连皇族都要世代经历死亡试炼的国家，会以如此优越的条件无理由地供养这么多人？”苏元问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敲碎克里曼过去狭隘的世界观。

“即便如此，皇族依旧给了他们莫大的宽容和仁慈，他们为每一个帝都的公民提供最优良的教育，这里的学校和帝国的各个官方部门之间几乎是直接对接的。”

“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了解到外面的残酷，知晓帝国边境战争的惨烈，甚至在保护之中去帝都周围的卫星城亲眼看看帝国的‘真实’。”

苏元在学校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帝都的上层对下层已经极尽宽容了，提供了稳定的上升通道，不断鼓励他们为帝国效力。

至于克里曼，他完全就没有调查这方面的认知和自觉。

“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在见到外面的世界之后选择了龟缩在帝都，让其他人拼命，自已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帝都老爷就好了。”

在苏元的视角之中，一个浑身燃烧着漆黑火焰，手持与身形并不相称的脊骨大剑的身影在另一处命运之中活跃着，每一次挥舞大剑都能带走身边大片的敌人。

这把剑原本是被金属包裹的，但在后续的战斗中金属被火焰烧融，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而它的主人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眼前的活物。

距离太远，目标又太小，且隔着迷雾，苏元通过【洞察】已经无法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但依旧勉强取得了她的姓名——布瑞妲。

史书上对她的描写是英勇、优雅、美丽、智谋和强大，但现在苏元看到的只有一个强大的疯子。

这样的皇族，能够容忍近2000万人对帝国的持续吸血，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哪怕是皇族的命都在不停地往灾难里填，天灾区的前线每天都会有巨大的伤亡，边境大公们更是在苦苦支撑。”

“你又为什么会觉得，这些人的命会比那些人更重要？”苏元问道。

此时克里曼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裂痕，让他感到有些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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