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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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画桥青水都（第1页）

枕落溪畔，红屏阑干，烟霞映柳垂缎。

箫笛吟筝，十里画城，南国雨落清蒙。

从风尘依旧可及的官道上，便能远远地嗅到青水都的味道。

慕容家的都城就这样坐落在连天山脉之下，潺潺的樊河用不急不缓的清波抚过市井的喧嚣，一座座石桥小巧地点缀在氤氲的水汽间，宽广的湖面总是毫不吝啬地将粼粼波光映照在河边洗衣妇女的面庞上，水中倒映着两侧高低不平的亭台楼阁，一丝丝的烟火气凝聚在河上，吸引着来往过客停步驻足。

从洗铅门高大的城楼下，跟着一队队的旅客车马走入青水都的内城，扑面而来的是独属于江南的宜人，其中又不乏作为一方国都的霸气。不论是笔直大道上整齐有序铺陈开来的青石板，抑或是城中央慕容府高耸的四座宫楼，青水都都毫不掩饰地显露着自己最为瑰丽的一面。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市井自然是繁华的，每日还不等晨雾散去，辛勤的商贩们便已在街头巷尾此起彼伏地吆喝起来了。洪亮的声音穿过紧闭的户牖关，纵使它们拦得再紧也总拦不住全部，总会有一缕缕吆喝声随风漏进一户户人家中。于是也有人状告这些勤劳可嘉的商贩们扰民，不过这也是小事，至少于武林中人侠客一辈是没甚大关系了。

但是今天，尽管有照平时翻了几番的商贩们比吃虫之鸟还要早地叫卖着，却没有几人再推开窗子指责他们。临近新年，街上红绸飘扬，自然也不会有几人忍心扰乱萦绕在樊河之上的欢风。家家户户早都挂上了红灯笼，慕容府的四座高楼也罕见地用五色绦悬在楼宇之间。摇曳的红绸上沾了润湿的雾滴，恍惚间平添几分朦胧，宛若画圣笔下仙女们飘飘的衣带随风摇曳。在这雄鸡都尚未啼鸣的时分，清水街古朴的牌坊下却早已经有不少车马穿梭其间了。

车马隆隆，耳边听着马掌钉不断踏在石板上的“哒哒”声，张南北有些怀念。对于已经习惯了烽火狼烟、金戈铁马的他来说，蓦地来到锣鼓喧天的青水都，还有些手足无措。

一向温驯的辞南不安分地蹬了蹬地，晃晃身子，张南北俯下身子安抚着马儿的焦躁，靠在它耳边轻轻捋着鬃毛。

“别怕，等下给你寻个好店家。”

辞南似懂非懂地嘶了一声，张南北笑着拍了拍它不宽但结实的背。

写有“清水”的牌坊下，是络绎不绝的人和车马。张南北微微皱了皱眉，嘴里嘀咕着店家的名字，目光不断搜寻。往来车马络绎不绝，小贩们沿街叫卖，更有货卖郎走街串巷，向孩子们售卖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张南北入神地看着和和睦睦的清水都，这是在北关永远也看不到的场景。

大致寻了个方向后，张南北策马走去，官道两边行人好奇地看着他，他也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玙朝国都，暗自拿这里和北关在心里比较。

青水、望海和羊丰三个州城顺着樊江从江口飘到了江尾。江南的雨季，是皇上特赐给慕容家的战礼。

晨起江边雾气弥漫，江上空气还是湿蒙的，像这座城里最著名的艺妓的眸子，秋水盈盈，不忍轻拂。

张南北眼中掠过一串串五花八门的匾额、一对对不同的楹联，丝毫未曾注意到周围百姓看他的眼神。过了很久，又也许并非很久，他在一家雕梁画栋的木楼前勒住了马，细细打量着内城的繁华。

“临风楼？”

张南北眯起眼睛看着几个气势恢宏的烫金大字——正大光明，笔力遒劲，想来题字者也该是个心胸宽广的豪杰之辈。张南北心下暗叹一句“好字”。他伸手从怀中的内襟摸出了一张信笺，上下比对了一下，这才纵身下马，摸了摸辞南的头，将缰绳递给了一旁恭候已久但又面带诧异的店小二。

“好生照看它，给我用最好的草料和最贵的马棚。”

“好嘞，您就放一万个心，咱们这儿都是最好的，您里面请！”

张南北点点头。

随着辞南被牵走，另一位店员领他走进了店内。张南北的目光从沉香的桌台移到绣金的屏风，再从上等的青瓷移到了走至身前的二掌柜。

二掌柜是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头顶微微有些秃，手上拨弄着算盘。见到张南北走进，他搓了搓双手，微微哈腰，面对张南北他心中隐隐有丝紧张和不解，但脸上依然是满面春风，恭恭敬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哎呀呀呀！敢情来了位禁军大人啊，快请进快请进，是前些日子上交的皇粮有什么岔子了吗？”

虽然二掌柜没见过张南北，但这一句话熟络得像是认识已久，又顺便提了一下自己已经交过了皇粮，一句话说得严丝合缝，倒是让张南北有些哑然失笑。

张南北对他摇了摇头，把手中的信纸递给了二掌柜。

二掌柜一头雾水地接过，才看了不几句，便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了看张南北。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假的，但看到信纸最后的金印便满脸恭敬、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屏风后面。只是片刻，就领出来一位身姿挺拔、精神矍铄的老人。此人姓许名易，字宴冬。

“临风楼掌柜许易，恭迎南北将军！”老者健步如飞地行至张南北身前对他深施一礼，身后的二掌柜也忙不迭地拉着所有不明所以的店员一起鞠了个躬，惹得整栋酒楼的欢宴声都略停了停，目光都集中在这位身着银甲的不速之客身上。

“许易掌柜快请起，久闻临风楼大名，今日幸得亲临，果然有睥睨天下之风范啊，不愧‘天下三楼’的名号。”

说着，张南北上前一步扶起了许易，已是耳顺之年的许掌柜与张南北虽说是初见，但聊着聊着也十分投缘。可大堂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许易便让二掌柜重回了柜台继续核对账目，自己则领着这位当朝飞关大将军登上了三楼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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