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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决定离开陈家村。确切地说,是为了逃离陈家村,逃离许小蒙留给他的阴影,也逃离他自己。
既然是要离开一个地方,自然是要投奔另一个地方。其实何文最想去的是抚顺城。一来何文在抚顺城里学习农业技术,住了两年零九个多月时间,对抚顺城,至少技校周边熟门熟路,城里还有他的同学。何文面子矮,不喜欢求人办事,即使是面对他爸妈,也从不张口求助。所以,即使是关系再好的同学,何文也几乎不可能有求于人。但不求同学不等于他们就没用。他们在那里,即使什么也不做,彼此不相往来,何文心里多少也能感觉踏实一些。二来是何文长这么大,真没出过远门,去的最远的就是沈阳城,一次是跟他爸去联系买家,卖自家种的木耳,一次是跟他在技校的同学去逛商场。这回要离开家,去到城里生活,一想到要远离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农村,就感觉自己像一根长得正壮实的苞米秆子,被人家连根拔起,提溜进城市里,走得越远,越是有种远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前途未卜的迷惘。而如果留在抚顺城里,离家近,使劲伸一伸腿,好像还能踩到庄稼地。三来是许小雨就在抚顺城里。虽然再见着面的机会连百万分之一还不到,但终究还是有希望的。
留在抚顺城的理由很多,但不能留下来的理由有一个就够了。何文不能留在抚顺城,因为许小蒙就住在抚顺城里。而且她和奸夫组成了新家庭,带着何文的孩子,一起住在抚顺城里。更要紧的是,许小蒙似乎丝毫不害怕何文找上门报复,竟然把她和杨德志婚后的住址告诉给了何文,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往后每个月都可以选一个礼拜天去看望他儿子。去之前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何文觉着气愤。这算什么?算是她许小蒙大度,还是得了便宜卖乖?何文不想也不可能再想见着许小蒙,哪怕是一想起她,脑子里就又蹿出来那天在如家酒店的房间里,许小蒙跟她的奸夫两个人赤身裸体地交织在一起的画面。他觉着恶心,可恨,恨得牙痒痒。如果留在抚顺城,何文不敢保证哪天突然情绪不受控制,真去找许小蒙,会出人命的。所以,他不能留在抚顺城里,绝对不能。
在炕上翻来覆去几个晚上,何文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几个城市反复对比了不下一百遍。这一天早上半睡半醒间,何文好像瞅见许小雨朝他招手。
她背后是老大的一个太阳,太阳光打她的身体四周放射出去,金光闪闪。
许小雨说,去北京吧。说完,金光消失了,许小雨也消失了。
何文醒了。
何文因为一个梦,决定去北京。他觉着这个决定是许小雨给他出的主意,应该错不了。而且北京原本也是他除了抚顺城之外的首选城市,因为跟他关系最好的潘老二去北京快有一年时间了。五一放假的时候,潘老二回过一趟陈家村,找何文在乡里喝了一顿大酒。他知道何文前妻的事,几次劝他想开点,还劝他也出去闯一闯,换个地方换种心情。又说天底下那么老大,好看又本分的花有的是,没必要为了一朵已经插到别人家牛粪上的狗尾巴草坏了心情。还说要是想通了,愿意出去闯一闯,他在北京城随时等着何文。何文信潘老二说的是真心话。两个人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二十几年的交情,况且往赵大壮家酱缸里掺大粪和砍赵大壮家苞米秆子的事情,何文都帮潘老二给扛了下来。就冲这,潘老二也不可能对何文虚头巴脑。
潘老二那次专门为何文前妻的事情回陈家村,给何文不小的触动。那时候,潘老二进北京城不过半年时间,变化之大连他自己都给惊着了。原本想着回家拿些衣服回城里,结果把箱子柜子翻了个底儿朝天,翻出来七八条裤子和五六件衣裳,有几件还是他在村里的时候尤其喜欢穿的,这会儿却怎么瞅怎么觉着老土,土得掉渣。原先一头乌黑的板寸头发也留长了,三七分向右盖住了右眼睛,连右半边脸也盖住了一大半,刘海染了一撮暗红色一撮枯黄色,比放了一个礼拜的猪血还暗,比熬了一冬天的枯苞米秆子还枯。何文瞅着潘老二的牛仔裤膝盖位置一边破了一个大洞,确切地说,是各自少了一块巴掌大的布,回家取了一条自己的给他。潘老二怔怔地瞅着何文,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裤子是故意抠的洞,不是磨破了没钱买。又说,这种裤子在北京城里特别流行,看上去特别有范儿。何文半信半疑,心里话说,北京城可是祖国的首都,首都人民都喜欢穿破了洞的裤子?还说啥看上去有范儿,看上去像要饭的还差不多。潘老二除了穿着打扮变了样,出手也阔绰了许多。早先别说是请何文吃饭,在何文的印象里,只请他吃过一回东西,一根冰棍,一毛钱一根。就是这一根冰棍,潘老二还硬是自己先咬下一大口吃了。这回不仅破天荒地主动请何文吃饭,还专门挑了乡里最贵的馆子,点了何文最爱吃的铁锅炖大鹅、蒜酱蒸白肉、酱猪蹄、烧鲤鱼、回锅肉,另外又加了两大碗羊杂,羊汤管够喝。潘老二拿着菜单翻来翻去还想点菜,何文说:“就俩人吃饭,点那么老多根本吃不完。”潘老二说:“文哥你甭管我咋点,你就只管吃就行了。我过两天就回北京了,下次再见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今天咱就放开了吃,放开了喝。”潘老二最终还是又点了一个炸家雀,一个炸河鱼,要了一箱天湖啤酒,一瓶半斤装的牛栏山二锅头。两个人打晌午一直喝到太阳落山才打车回了家。其间,两个人喝完了二锅头,也喝完了一整箱天湖啤酒,又要了一箱,喝了十四瓶半。
“文哥,你猜我在北京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潘老二酒喝高了,舌头打不了弯,说话含含糊糊,一边跟何文说话,一边朝着饭馆外墙撒尿。
何文说:“能挣多少钱?五百块?”
潘老二趴在何文耳朵边说:“一千几百块还不止”。说话的时候,潘老二还在撒尿,不想身子一转,“水龙头”刚好朝向了何文,尿了何文一身。
潘老二返回北京那天,何文起大早送他上了车。潘老二还是那句话:“老在村里待着,真就跟井里的蛤蟆一样了。出去闯闯吧。来北京城,我在那边儿随时等着你来。”
半年以后,何文真去北京城找潘老二了。虽然在电话里只说是去北京城随便转转,散散心,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就回,但其实并不只是为了随便转转那么简单,而是为了最终决定要不要去北京城长期落脚做前期考察。
进城自然不能像在农村走门串户,空手来空手回,有时甚至是空手来满手回。进了城,就得按照城里的规矩来。也不知道何文他妈从哪听说的,说城里人相互串门,“仨瓜俩枣不嫌少”,但如果没有这“仨瓜俩枣”,空着手上门,说明你没把人家放在眼里。既然你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人家自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听何文说他有进城打工的想法,何文他爸妈起初是不愿意的,毕竟进城打工不是进城耍几天,是要在城里常住,要靠自己挣钱来养活自己。何文虽说在抚顺城里待过将近三年,但住的是学校宿舍,所有的花销是家里给的,吃穿住用都不必何文自己操心。此次去北京城打工,凡事就变成不想操心也得操心。而且不光是何文要操心,他爸妈也跟着操心。不过后来何文他爸妈想开了,孩子大了,想出去闯一闯,见见世面,多一些在社会上的历练,终究比一辈子守在农村的一亩三分地里要强。其实何文他爸后来支持何文进城打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何文要比赵家的同辈有出息。啥就是有出息?进了城,成了城里人,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这就是何文他爸眼里的有出息。
既然决定了要进城,准备礼物是必然的。去的还是首都北京城,虽然去投奔的是跟何文打小混到大的潘老二,但礼物绝不能轻了。
礼物是何文一手准备的,打入秋开始,前后整整准备了差不多两个月。
尤其是那五十只河蛤蟆,光准备它们就花了何文一个多月时间。打一入秋,河蛤蟆陆续下山,何文就背着家里的小发电机到处找水泡子电蛤蟆。一个多月下来,蛤蟆倒是抓了一百几十只,都养在厨房里的一口暗红色水缸里,可几乎全都是公的,肚子里没油没子。吃河蛤蟆讲究的就是吃蛤蟆肚子里的油和子,没油没子的蛤蟆,谁稀罕得吃。按说何文手里有二十几只母河蛤蟆,送礼走亲戚也算是拿得出手。那会儿进农村收河蛤蟆的二道贩子,一只一两多重的母河蛤蟆能给出三块钱的价。转手卖到城里,起码价格要翻一倍。何文把全部的母河蛤蟆装进塑料袋,反复掂量,总觉着分量轻了。
毕竟这次进北京城,是去投奔,往后凡事还需要仰仗潘老二多照应。思来想去,最后又花钱从别人手里买了二十几只,凑够了五十只,这才觉着算是够了分量。
光有河蛤蟆还不行。何文架梯子从房顶上拣下来四十几颗晒干了的松塔,剥了十来斤当年的松子。从吊在仓房房梁上的灰布袋里挑了些品相好的干松伞蘑,从另一个印着“尿素”字样的尼龙袋里抓了两大把干蕨菜,分别装了袋子。潘老二爱吃蝲蛄,何文临去北京的前一天,拎着铁锨子进山沟,凿冰抓了一百多只蝲蛄。何文他妈从鸡窝里摸出一只生了两年蛋的芦花鸡,拿布条五花大绑,把好端端一只鸡捆得跟木乃伊似的。
因为怕显土气,何文没带那只芦花鸡去北京。蝲蛄死了一些,只捡了七十几只活的带去。
何文在北京城算是长了见识。道上跑的汽车多到堵车堵出两里地去,这在何文进北京城的第一天就见识过了。城里人上班,早上坐火车去单位,晚上再坐火车回家。当然,城里人不管那叫火车,叫地铁。何文活了二十几年,只知道出门远行才坐火车,他这次进北京城,还是他头一次坐火车。
不承想,火车在北京城里竟然被当作“公交车”来用。城里人穿衣服也让何文不能理解。明明是冷得掉渣的冬天,大道上一群一群年轻的不年轻的女人上半身穿着貂或者羽绒服,下半身却只穿一条紧身裤,外边套一条黑裤衩。究竟是冷还是热?有些甚至连紧身裤都不穿,光着两条细长腿,黑裤衩短得几乎要露出半个屁股。何文觉着臊得慌,不敢看。潘老二抽了抽鼻涕,说人家穿着裤子呢,穿的是肉色的裤子。又说,就算没穿,人家光腿露屁股都不嫌害臊,你害哪门子臊。城里的新鲜玩意儿多,就连上厕所的马桶也能整出花样来。在村里,冬天上厕所最遭罪,冻屁股。赶上便秘,在茅坑里蹲上十分二十分钟,??渣都能给冻在屁股上,拿书纸来回揩十几下,屁股揩得生疼,却还是揩不干净。这事在城里就不一样了。潘老二领着何文溜进一家大酒店。溜进去不是为了吃饭,若是为了吃饭,自然就不能说是“溜”进去,而是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况且那里的饭贵得很,不是何文和潘老二这等人吃得起的。两个人溜进酒店,为的是去用酒店的马桶。屙完??,马桶居然能自动喷出温水冲洗何文的屁股,洗完还能给烘干。何文头一回发现屙??原来可以这样舒服,忍不住又坐回到马桶上,洗了三次屁股才离开。
在北京城里待了七天,何文决定留下来了。他坐火车回陈家村,只收拾了一些衣物,两天后便返回了北京城。临走前,何文他爸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去吧,闯出点儿名堂来”。何文他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抹了一把眼泪,从炕柜的暗格里摸出来发了霉的五百块钱,塞进何文上衣内侧的兜里。
“在城里别不舍得吃,缺钱了就跟妈要。”又说,“在那边要是过得不好,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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