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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客(第2页)

一番叨扰客套之后,慕容翰才想起将自己被打湿的蓑衣扔到门口,无意中,也注意到了东厢满屋的光亮。“子专公,咱记得大郎君比大王的公子们还要年长几岁的,怎的……似乎还未出仕?”

“他呀,都这个时辰了,还在夜读。怕是这儿郎的心思都在学问上,咱也就不便强迫喽。”说到这,封弈宽胖的身躯微微前倾,满脸神秘得仿佛就要吐露什么天大的秘密,“其实以蕲儿的才具,能做到一郡府君都算侥幸了。最怕的,就是大王与后继之君会念在咱的薄功上一再施恩,加官晋爵。这自古以来,所忌讳者,莫过于才德不配其位,必引灾祸啊。”

慕容翰确信自己没听错,对面的胖老头是着重咬了下“后继之君”这四个字。而他的眉头也不自主地轻挑了两下,手中也放下了半举未动的水碗。

“元邕冒雨夜行而来,怕不是在王府里也用了一招暗度陈仓……不过,顶着诸多麻烦,不会只是为了举荐封蕲的吧。”随着碗底撞案的脆声,封弈终是没忍住自己惯于玩笑的心性。其实他也一直在等着与慕容翰当面深谈一番,只是没想到,眼前之人偏就挑了个细雨霏霏的深夜,可见十年的时间,已足以改变那个直率的豪侠。推人及己,封弈亦是不知,又能否有人足以洞悉自己这两年平添的心事——那些随着生命步入下半段而自然滋生的,对于后事的种种思虑。

“子专兄又说笑了。咱目前的处境……见人会友还是秘密些好,否则难保再有流言蜚语会惹大王烦心。”慕容翰的目光呆滞地聚在那只水碗上一动不动,左手的指节下意识地敲在案几之上,“何况,如今竟也看不透元真的心思了。先生且说,到底是大王深邃了太多,还是咱这些年来……难免愚钝了?”

“我知元邕所忧。咱们这一辈人,都是亲历了当年那场叛乱的。在那之后,又有谁能做到傲然不变……然大王践行王道十余年,心胸之广,无可置疑。这是你我之大幸啊。”封弈说到关键所在,右手猛地拍了一下案几。清脆的一声震响,不仅止住了慕容翰指节上忧烦的敲击,连檐下的淅沥都仿佛为之一滞。“元真既然迎兄长归家,还授予了兵权。那就表明,当年起兵作乱的只是一人,兵败身死的也只会有一人。”

慕容翰此刻却低下了头,抿了抿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复又开口:“子专兄,可慕容仁当初举的旗号……”

“哪怕当初举的旗号是拥立长兄,可元邕毕竟未有出兵响应。”封弈打断了慕容翰的话语。他明白,眼前的雨客已是陷入忧忡太久太久了,想要助其扫清心魔,可是容不得半点迟疑的。

“可是咱当年却是按兵不动,坐视老三乘虚破城。王妃受了惊吓,以致早产亡故,这仍是莫大的罪过。”慕容翰越说语速越快,两个眸子也不住地左右微颤。

“命数之事,怎容得妄言!”封弈心头一紧。自己嘴上虽以此宽慰对方,但人世间的悲剧,不就是由于在所谓的命数中,不住地挑起恩怨情仇吗?“王妃生过四胎,个中凶险大王是明了的,断不会因此怨恨他人。”

“元真若真不再介怀,乃是盛恩。然在王府多日,咱还是不知该怎样面对儁儿与霸儿……尤其是二郎,他这番去龙城前,还是没留下个好脸色。”慕容翰摇头苦笑,可能也是嫌弃起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絮叨。

“唉。”封弈听得亦是忧堵,“二郎向来心事重,实则是面冷心热。元邕不必在意。至于霸儿小郎,这王府内外,谁不知道如今他与德儿可是形影不离。咱都已是这般岁数了,连你们那四弟评公的鬓角都有皓丝了,大半身前身后的烦恼……便不要再寻了。”

“言之……成理。”慕容翰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依子专兄看来,二郎实属嫡长,大王可是会立为世子?”

屋内短暂的沉默使得檐边的滴水声又闯入了二人的心扉。

“此乃慕容家事,若非大王亲自来问,否则咱是万不敢表态的。”封弈话说一半拱了拱手,而对方也是立即回礼,“不过元邕也姓慕容,那便可一叙。儁公子儒雅达礼,可谓精通诗书,颇为以阳士秋为首的汉人士族与官僚推崇。而恪公子更擅兵事,身边也就自然围着那些贵族大人和将领们。至于五郎嘛,元邕也清楚,打生下来没了阿娘,自是最受元真宠爱。不过咱这大王不是那袁本初,这世子之位嘛,还是前二取其一。”

“子专公也是汉人,也是士族……”

“是,却是如此。可这世间更愿意把咱视作燕王的家臣。”眼中闪过了一刹的落寞后,封弈便又恢复了和蔼的笑颜,“再者说,以当下儁公子的六经六艺来说,怕是千里之内无人可出其右,大王自身在星象农学上更可称翘楚,这燕王一家又如何算不得汉人呢?”

虽然短短几句话下来,表面上主客二人还在坐饮称是,但在各自心中,恐怕已然翻起了滔天巨浪。封弈年轻之时即侍从的先主——辽东公慕容廆有四子,即翰、皝、仁、评,但其却无视劝谏,长期未定世子,反而将治下各城分封诸子,充作权宜之计。直至病重后,才在床前传位给了当下的燕王慕容皝。威名更为远播的长子慕容翰未获青睐,而获封襄平之地的慕容仁更是瞄准了时机,打起了拥立长兄的旗号,并一度攻克了大棘城,逼得慕容皝逃至辽西重整旗鼓,乃至要靠着踏冰跨海,奇袭襄平城,才算讨平这一场兄弟阋墙。随后,一直拥兵不动的慕容翰自知有理难言,便弃军出走了十年之久。直到燕王讨伐其寄身的段部鲜卑之时,慕容翰在暗中反戈相助,再加上这次的大棘城一战,他才算被重新接纳。由此,曾经的家族悲剧一直回响到今时今刻,哪怕是慕容儁与慕容恪二人尚未出手相争,但依然空悬的世子之位,已经引得人心浮动,以致整个大棘城中暗流涌动。

“嘿嘿,怎扯得如此之远。”又是主人适时打断了各自的沉思。而外面细薄的雨幕也已然褪去,清新的空气顺着门窗的缝隙挤了进来。“元邕带回来的那个可足浑……”

“述儿。”客人当然清楚所指何人。

“哦,述儿。这小娘子可是清楚其与燕王府的玄机?”

“可足浑大人好似一直未曾明说那桩婚事。不过,住在王府中这么长时间,羽儿或许已经告诉姊妹二人了。”慕容翰应声答道,心中却思量着还是应再试探一下封弈的用意,“咱渡河前,阳使君还埋怨将人带来得早了些,怕会要在世子一事上徒增波澜。”

然而万没想到,封弈竟然朗声大笑起来。“这阳士秋怎会不解大王的心思,还是说,拿元邕寻个玩笑罢了。”

封弈说着探身上前,颇有些自得地捋了捋胡须,道:“当初襄平之乱,元真仓皇出逃,还是得了可足浑部的舍命相救,才安然到了北平郡。于是,许诺立了可足浑大人的女娃为将来的世子妻。依咱看啊,元邕将人带回王府正是恰逢其时。一是见了来人,正好促使大王早做决断,安排婚事。且元真的心思,又岂是一小娘子可能左右的?二来,这婚事原本并非世人皆知,可如今燕王府认下了此事,即等同于昭告天下,大王自然可获一诺千金的美名,岂不妙哉?

倒是那另一层好处嘛,这可足浑部势小力微,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免了燕国二三十年间的外戚之祸……”

一番话下来,慕容翰只有频频点头的份儿。而封弈伸出手在面前的水碗边沿轻轻地刮了几下,闷起声来,又仿佛自言自语:“却不知这小娘子会看中王府里的哪位公子呢?”

就这刹那间,来访的客人轻快地叩击了两下案几,竟直乐得前仰后合:“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子专兄还是没个正经模样。”

不久后,遮挡皎月的云朵便心虚溜走,大好的夜色终又变得明净撩人。主客间的闲叙貌似已然尽欢,就在二人正要起身拜别之际,客人转了转眼珠,似乎下了决心:“近日,翰还得闻了一事,不知子专公可有兴趣再指点一二否?”

而主人听闻则不禁莞尔,指着那矗在门口的还未晾透的蓑衣:“咱就知道,元邕不是那小气之人。冒着夜雨前来,总不会只为了拉着老头话一夜的闲愁吧。”

见封弈说完,举起了案几上的水碗,慕容翰自然也立马与之对饮了一肚子凉水。随后,他抿了抿嘴,心头终于浮上来些许快意。若放在十年前,这位雨中来客也许还会高呼两声,而现下经过岁月打磨的他,也唯有眸中的丝丝光亮,还可在不经意间,转述着心底繁杂的情绪。

而在那东北之地更东更北的沸水河畔,同样的雨势却丝毫未见减弱的迹象。

厚重的云层盘旋在夜空之下,挤压得万物生灵心焦气短。每一粒落雨打在地上,激起的竟都是充斥着不安与仇怨的水花。此刻,一座凛然矗立的山寨,终是迎回了足以令人动容的雨中归客。那识途的白马拖着受伤的臀蹄,一步一步缓缓寻回了寨门。趴伏在马背上的人一动不动,几道不知是哪里的创口渗出的淡淡血水,正顺着白色的马腹流淌坠下——那是任凭细雨如何拍打,都无法冲刷抹去的刺眼与悲戚。一支羽箭赫然插立在伤者的后心,露在外面的杆身明确地传达着更为恐怖的信息。这支箭要么是从一个匣身很短的弩机中发射出来的,要么就是已经没入身体太深,乃至已经穿透了肺腑——然而,行凶的勿吉人手中,却并没有多少像样的匣弩。

虎背熊腰的巨汉背着休克垂死之人大步奔越过城寨中交错林立的屋舍和步道,在他飞奔的身影两侧,尽是正探头观望的男女老少所投来的一道道急切哀绝的目光,仿佛他们生活中所有的希冀,也随着那可怜的生命正在流失殆尽。

随后,在山寨最顶端的田家宅邸中,年近六十的田琼眼望着了无生机的一幕,他无法停止颤抖的右手被老旧的战袍紧紧缠住了。虽然早在获悉了那场河边的遭遇战时,心中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失踪的将领面色苍白地躺在自己面前之际,皓首霜髯的老都尉还是难以泰然接下此般被朝廷,也被慕容家遗忘的边将宿命——早在襄平之乱后,辽东北境的防务便一直难以维系。而曾经的侯城都尉田琼,就只能靠着发动勇武的边民,依仗着湍流的沸水和高耸的鸡冠寨,独自应对勿吉人在边地一次又一次的劫掠。

而如今,田家最后的儿郎也终于用生命践行了保境安民的誓言。在肃杀的厅堂里,除了那俯在奄奄一息的青年身旁的女子还在发出声响,几乎所有人都在默默地舔舐着心底的哀恸与绝望。饱读诗书、同样也见惯了生死的她当然明了,除非此时上天垂怜,将中原大地上的名医神药一并送至眼前,否则自己的夫君必是无救。然而,刚烈倔强的痴人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非要将那支令人憎恶的箭矢从僵硬的躯体中拔出。她咬紧了牙关奋力尝试,可湿滑的羽杆总是让瘀青的十指握不上力。悲伤愤恨的女子抢起身来,从刀架上寻得一柄短刃,一阵敲砍锯斫之后,终于狠命地将露出背脊的那一段齐齐折断……外面的雨声缓缓消散,可顺着屋角木檐聚落而下的积水却还在淅沥怪响,自作主张地替这屋中的人们呜咽涕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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