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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避(第1页)

虽然时节只算勉强入了秋,但还在戒严之下的邺城中,寂寥与肃杀织出的大网似乎已将人们提前拖入了深冬。尤其在那黎明时分,将亮不亮之际,除了有偶尔卷啸的厉风在街坊中穿巷游走外,就连婴孩的哭闹都会迅速被捂止住。

对于那些不闻时事的人来说,或者这里根本就不是强盛大燕的国都,却更像是正被数万兵甲围困讨伐的一座孤城。

然而,这一日的情况终于所有不同,随着日头爬上屋檐,坊间的百姓仿佛是约定好了时辰一般,无不拖家带口地涌向穿城大道的两侧。只是,与以往逢年过节的游会嬉乐截然不同,在围聚而来的人群中,家中有条件的都已穿戴着素衣,剩下的人多半也要在身上系裹着一条条白布与发带。以致整座城中,除了难抑的悲伤气息外,即使在往日最繁华热闹的地段上,也根本看不到一丝色彩。

向来都是身处喧嚣正中央的繁梦楼亦是如此。实际上,楼肆内大多数的奴仆伙计们早已挤在街边注目等候,而在那顶层的主厢客房中,年华尚佳的女子穿戴着与当下氛围天差地别的一袭红衣,正在无比细心地打理着自己最为精致的整套妆发。不过,纵使她此刻怎样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那阴沉暗淡的双眸却在明白地昭示着,无尽的哀伤已然占据了心绪。

她只在铜镜前呆坐了不久,便被街上逐渐掀起的声响勾拽着,几步一停地挪到了临街的窗前。循着喧哗的源头望去,果然,庞大的仪仗正缓缓朝北驶来。女子凄然的目光扫向悲凉的街巷,诸多身穿素衣的百姓被攒动的人潮推挤着,拱向了那覆着白布的牛车与棺椁,而同样在衣甲上系着白布素披的仪仗卫士,此刻也万般无奈地从仪卫变为护军,不得不横摆手中的长戟,连成排线人栅,奋力阻挡着悲戚的人群涌向自己身后的神圣栖所。

而在楼上眼望着这一幕的女子,在一瞬间竟露出了笑意。或许,她在感念着自己终究没有看错人,世间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自己的情郎竟受到百姓如此的爱戴。而几乎就是在这份短暂欣慰滋生的同一时刻,人群中不知哪里突然爆发出一句悲怆的呼唤,刹那间便在周遭掀起了一片声浪。人们纷纷将当下的伤怀,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释放为了无边无际的痛楚,原本只在唇边打转的呜咽与啜泣,也都化作了震天撼地的哀号。

“太原王——”

终于,这般波涛也迁跃着拍向了女子破碎不堪的心扉。她远离了故土,失去了家园,也从未向心尖上的情郎有过任何奢求,却未曾料到即便如此,上苍依旧还要残酷捉弄自己的命运。所有曾经温暖过心房的话语,一切对未来的幻想,都即将随着棺椁中的英雄,埋葬进自己永远也无法探望的陵墓中去。于是,堕入绝望之人颤着唇齿,一步步退入屋堂之内,可那街上汹涌的无情声浪,仍在她的身后追咬不放,直至,那一声脆响坠地。

而在这厢宽阔豪华的卧房另一侧,顶着一双青肿眼睛的小侍女正蜷着身体,靠在屋外梯口处打着瞌睡。糊里糊涂的猫娃并不知晓曾在宫中救下自己,又安排自己到夫人身边过活的殿下已然薨逝;否则,今日就算陪着夫人起得再早,折腾个再精致的妆容,也断然无法阻挡自己去送恩人最后一程的。

旋即,清脆的声响惊醒了连满城哭闹都未曾影响到的猫娃。少女满脸疑惑地扭了扭头,且不久之后,她就要悔恨于自己方才的困倦,以及此刻的犹疑。

那声脆响只是缘于屋内书房中,一方木凳的倾倒。在那凳角之上,一双白净的秀足刚刚停止了抖动。梳着精妙妆发、身穿赤红华服的美丽女子悬于屋梁,她脚边的书案之上,一张凝霜大纸被撕成了几块,不过沿着边痕,却仍能拼读出两个规整秀气的大字——英雄。

又一阵清风穿堂而过,一方绢帕恰从女子的指尖滑落,自由自在地随风曼舞,而后飘出了窗外,向着前方素裹的车仗肆意追去。

在邺宫内外楼群衔接处的一处院落大堂中,一位老人刚刚迟缓地在软席上坐定,便又得匆忙屈身接过宫人呈上的一叠信笺。这里的规模算不得宫殿,看构造与样式,更像是龙城中的那座旧王府,由此,也便成了最适合称制的太后单独接见外臣的所在。

而这回,慕容评的心思已不在信笺的内容上了,反倒是暗自端详起了皇甫真的笔迹来。不得不说,对于这等秀巧之事,世家高门出身之人的确在先天上就占据了优势,而北方名门大都南渡,时下论起工笔造诣,整个河北恐怕也只有崔、卢、李、王这四家,以及渤海封氏家的大公子能够比肩的了。

然而,在对端在手中的太原王遗命装模作样了足够长的时间后,他赶紧挤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来:“太后,这上并未有事关老朽之安排,评已昏聩,故不明太后之意。”

“评父怎可这般自贬?士秋公与太原王先后撒手,身后大事,述儿实不敢专断,自当要请评父出面指点一二。”

慕容评闻言,用手揉搓着一侧的纸角,又开始故作沉思。毫不客气地说,自打在洛阳第一次看到慕容恪的这份遗命,小皇帝与可足浑太后的一系列反应便均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毕竟,面对此刻的权力真空,一个少年与一介寡母除了向唯一在世的先帝辅臣、最为年长的皇族亲眷求教外,余下的选择也属实不多了。于是,他便可自然而然借着眼前的太后之手,将早已斟酌打磨过的说辞落成诰谕。

“玄恭的安排可谓周详。悦士合自打龙城入仕,不仅熟稔尚书中枢,亦曾外放并州主政,军务与政事上的历练已然足够,太后宜当重用。然老臣未记错的话,悦大人当年虽是由封先生出面举荐,但却似由五郎初识……”

述儿端坐在主位之上,盯着慕容评表演着他的愁眉不展,虽一度欲言又止,心境却是依旧平和寡淡——哪怕在得知慕容恪倒下的那一日,自己在心底也没有泛出过多的涟漪。或者可以说,从那一刻起,述儿与慕容兄弟间的纠葛终是烟消云散;而眼下作为太后,她唯一的挂念,便只剩下了儿皇位的安稳。

“评父有话尽可直说。别的宫室里不敢言,这间堂口的笆篱扎得还算紧实的。”述儿见风口似要转向慕容垂了,在出言安抚之际,又不自觉地将藏在身后的一件童衣深掖了几下。

“然,二人的关系属实亲近,若同时授以实权,难免再要引得他人嚼舌非议。特别逢此时节,乱,则必伤国本。”

“且不知评父可有良策?”

“其实,五郎当下已手握六千具装铁骑,凭此声威,足以震慑各方州郡部族。太后与陛下大可多委之以持节巡弋,或征讨边夷之任,只要吴王不常驻邺都,便不至于兀生嫌隙。到时,只要各镇兵权皆握在朝廷手中,便可从容节制外军。如此,授悦绾以实权,辅五郎以虚,亦不算有负太原王所托。此虽未必万全之策,或可助解当下时局……”

可足浑太后在送慕容评离去的时候,眸中也在不经意间闪过些许刺骨的冷芒。聪慧的女子当然清楚,朝堂之上的这些家伙——哪怕是皇亲国戚——无不在盘算趁着这个当口,利用自己太后的诰谕来揽取权力。而她,也乐于借机摆弄起一个个自诩精明的权臣战将。然而,这却是一场极其危险的游戏。仅在脚下的邺宫中,百年之内,便有数不清的聪明人,尽被自己手上的棋子反噬戕害。

述儿顺手将一叠信笺掷向了自己的桌案,双目盯着座席上的那套童衣出神沉思了许久——尚可依持的皇族老人的一番话,其实也算说进了她的心里。悦绾是柄利刃,可这利刃只得为自己母子所用,而对于正值盛年的慕容垂,纵使没有与自己过往的隔阂,也须得防备一手。打定主意的太后嘴角一抖,心中确信,无论那慕容评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刚才那一番话,总有屏后之人,会替自己传回到吴王府上。

“咕咕——呱呱——”

非要等到入夜后,两只看不清形貌的水鸟才开始在桅杆上鸣唱起来。桅杆之下,一艘中型的楼船孤寂地停泊在京口的官港之中,舱室内的烛火依旧通明,几名值守的护卫已知趣地退离了甲板,只在码头踏板的两侧低声细语着些许闲话。

直至几个从雾气中探出的身影打破了这份别致的和谐。

“来人通名,休得靠近。”

领头的护卫虽是这么喊了一嗓子,但逐渐清晰起来的骑影却没有就地止步的意思。同时,第二声呵斥刚刚提到嗓子眼儿,就瞬时又被咽了回去——他辨识出来人并未穿戴官服。根据这几日的经验,赶在夜里便服来访的,往往都是身份不俗之人。反正这寥寥几骑也干不得劫掠的买卖,而真要是在夜里闹大了声响,反倒更要惹得舱室里的郎君动怒。

“此间可是郗散骑的坐船?”几骑停驻跟前,居中的士人当然不会搭理区区下人,而是由身侧的仆从翻身下马,上前询问。

“正是,不知到访的是哪位使君,小的也好与郎君通禀。”

领头的护卫话还没说完,手中便被塞上了一块牌子。他干的虽不是精细活儿,但作为高平郗氏的仆役,大字多少还是认得一些的。于是,在端详了这块做工精致的牌子少许后,识出陈郡谢氏来历的护卫霎时就变了脸色。

“超上次得见侍中大人,好似还是去岁的朝中大祀。”又开始猎猎作响的旌旗,表明了这艘楼船隶属于姑孰城的大司马府上。而舱室的主人郗超,在面对同为世家出身,且比自己年长一些的谢安时,每字每句,又不得不透着谨慎小心。

“概是如此。桓大司马久不入建康,连带着景兴这个散骑侍郎也不得入宫归职了。”看样子,这位晋廷的当朝侍中并未打算继续客套。他径直从怀中掏出了一匣公文与疏表,摆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今日得光禄大夫的一疏奏请,郗愔公似愿将麾下的京口兵权交还扬州府。大司马随之便奏请改任谙公为会稽内史,并要自领徐、兖二州……想必景兴此番不声不响地沿江而下,便是特意来为此事操劳的吧。”

郗超受着一番质询,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安石兄所料,是,亦不是。这两封表疏确是出自在下手笔,可超之所以这般行事,却非是为大司马操劳,而是为我郗家自保。”

“北府精兵,乃是景兴祖公道徽大人所立,如今更是朝廷在建康京畿之外少有的一镇重兵,若真交了兵权,别说郗家,怕是就连宫里的皇室,往后在桓氏面前,也万难自保。”

“安石兄且先息怒。”郗超显然没料到谢安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过,他旋即也领悟到,这位当朝侍中喷薄的怒火并非是针对自己与高平郗氏,而更多的是与桓温的日渐强势,轻蔑晋廷有关。“公只忧心朝廷,却未见得我郗氏之危。而今家父既无先祖之声望,又身无军功以服众,且眼下大司马北伐之事准备尽宜,当此关口,又怎能容忍京口存有一支精兵悬于掌控之外?安石兄当清楚,以庾氏与大司马过往之交情,尚因争权而遭打压,我郗氏若再贪恋京口兵权,到时谁人还能出面保全?”

谢安明白,自己与桓温早已从昔年好友渐成政敌,亦是断然无法给高平郗氏提供这样的一个保证:“北伐,北伐,可还能伐出个所以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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