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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琪听叶澜口气松动,推拒之意已不再坚决,便欲再行劝说。忽听文峰暴吼一声,怒道:“兀那小子,怎地这般不爽快!要你去,自有用得着你处。实话与你说,我等是看你通灵兽之言,又能解那御兽魔阵的禁制,万一入得洞中再遇这等魔兽,有你在也好对付。这是罗丫头心细,有此一层顾虑,依我看来,此等魔阵本就少存世间,让我等倒霉遇到,又让你小子误打误撞破解,倒也是奇事一桩。不过,此等奇事,怎能再行遇到?此行八成是用你不到,让你同去探宝,实是将一笔横财白白推到你面前,也算是报你白日里相救之恩,偏偏你却不识相,还在这里推三阻四!”
叶澜听文峰如此说,又见罗文琪满面希翼之色,心中暗自盘算:“我左右无事,着急赶路做甚?何不帮上他们一帮?不过,白白分人家的宝物,沾这现成便宜倒也没什么意味。只是这文峰虽说洞中当无阻碍,可他们也未入洞查看,洞中若何,他又怎能知晓?万一再遇到这等发疯灵兽,他们这批人伤的伤,弱的弱,情势岂不凶险?人家好酒好肉地招待于我,又将门中秘闻当着我面讲述,对我这外人无丝毫见疑,如此以诚相待,我明日如一走了之,他们在洞中若有闪失,我心中何安?有我在旁,好歹是个助力。”心念于此,便向众人拱手道:“既然诸位如此抬举,不嫌弃我法力低微,那小子恭敬不如从命,明日陪诸位入洞走一遭便了。”
罗文琪听他答应,心下喜悦,欢声道:“如此甚好,有叶公子相助,此行便更加稳妥了。”众人见叶澜肯相助,也都颇为高兴,文峰猛拍一下大腿,高声道:“这才像话,来,喝酒喝酒!”
叶澜与众人又对饮一阵,放下酒坛,开口问道:“此地距北疆九万余里,想来离诸位的太虚山门更是遥远,诸位怎知这小小岛屿之上,小丘山腹之中会藏有宝物?不知可否见告?”
文峰见他相问,便应道:“我等既然来此,自然是按图索骥,有备而来。这宝藏其实也算是我太虚门之物,本是我门中子弟所留,以辈份算来,留下这宝藏之人,我还得叫他一声师伯……”
“文师弟,你怎地还称那人为师伯?”祝文长忽地眉头一皱,满面不悦之色。
文峰哼道:“怎生便叫不得?那严乃真虽因资质所限,未曾得我太虚真传,却也是卓道宗的记名弟子,也依“乃”字排行,入门比老头子还要早些,那便名正言顺,是老头子的师兄,怎地便不是我的师伯?”
祝文长目光森然,注视文峰,文峰坦然与他对视,片刻之后,祝文长垂下双目,淡淡地道:“严乃真背叛师门,恶行累累,终于被李师祖清理门户,如此罪人,怎能再算是太虚弟子?”
文峰轻叹一声道:“你也说是清理门户了,既然是清理门户,便仍是我派门中之事,人死罪消,那人便也还是太虚门人。据我所知,诸长老从未将他清除出门,那‘严乃真’三个大字,也仍然清清楚楚地书写在《太虚名录》之上。”说到此处,他目视祝文长,看他有何说辞,却见他面色肃然,不置可否,便又续道:“更何况,严乃真所做种种,皆是出于卓道宗之命,卓道宗不但是他师父,更于他有救命大恩,他听从师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后来卓道宗叛出太虚,投入紫阳,他攻打太虚山门之时,严乃真却未追从业师,可见他对我太虚门仍存忠义之心。也是为此,李师叔祖将他诛杀之后,诸长老却未将他在《太虚名录》中除名,因此,他的的确确仍算是咱们的师伯!”
祝文长静静听文峰大声诉说,并不回话,垂首低目,不见喜怒。罗文琪侧头向两人看了看,幽幽地道:“文师兄所言却也有理,那严乃真的名字确是仍存于名录之中,倒是那‘卓道宗’三字,却已不在《太虚名录》之上了。”
文峰恨恨地道:“那是自然,卓道宗做下那等事来,太虚的列祖列宗也不能容他!他亵渎神灵,为赢天神尊亲手诛却,诸长老将他从太虚彻底除名,也算是依从了神尊的旨意。”
罗文琪道:“其实卓道宗被诸长老围攻,逃下山之后,诸长老并未将他从太虚除名。因念他虽一意孤行,却也是为本门的前途着想,只是大家意见不合才起争执。待他下山之后,诸长老仍盼他知错能改,回心转意,谁知后来,后来……,哎!”
文峰听罗文琪语气中大有惋惜之情,话中对卓道宗亦颇有同情之意,便哼了一声,大是不以为然,斥道:“不管卓道宗本意如何,就算有千万般缘由,他也不该投入别派,泄露我太虚秘法!更何况他甘当走狗,引紫阳宫攻打太虚,将我太虚菁英几乎屠戮歹尽,若非赢天神尊慈悲,太虚门早已泯灭。这等不忠不义之徒,当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罗师妹又何必替他惋惜。”
众人想起当年天虚峰一战之惨,也觉文峰之言有理,祝文长却微微摇头,淡淡地道:“当年之事,颇多隐情,便是当今的诸长老,当年也皆是低辈弟子,多不知其中机要。谁是谁非,也非我等所能评判,只是,据我所知,卓道宗当年只是借紫阳宫之刀欲重掌太虚,其实他并未真的投入紫阳宫成为紫阳门人。”
文峰微微一愣,恍然道:“哦,原来如此,我倒不知。不过,这倒也合情合理。想卓道宗独掌太虚几垂万年,威名播于北疆。紫阳宫当年声势远不及太虚门,那金玄坛当时初掌紫阳宫,无论如何都算卓道宗的晚辈。卓道宗是何等样人,怎会甘心居于金玄坛这后生小辈之下?”
诸弟子平日里多闻师长谈及此事,诸长老谈起卓道宗之时,无不满面痛恨之色,可神情语气之中,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一丝敬畏之情。当年太虚门当真好生兴旺,威震北疆,稳居北疆第二大派,这其中大半要算是卓道宗的功劳。现如今,太虚门实力虽然更胜往夕,却多是靠六合星纹鼎、八极出尘杖和赢天神剑这太虚三宝之功。卓道宗当年全无臂助,却能将太虚门统领地那般兴旺,其雄才伟略,实非现今太虚诸长老所及。诸弟子想起这位太虚前掌门,心情也极为复杂,可说是痛恨、惋惜、敬畏等情兼而有之。此时听祝文长所言,原来卓道宗并未投入紫阳宫,不知怎地,各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叶澜见诸人各自沉思,良久无言,想来这门中内斗之事并不十分光彩,诸弟子当着自己这个外人,不便详谈此事,便有意岔开话头,问文峰道:“这宝藏既是你太虚门人所留,怎地不当日便取了去,为何直等到今日,诸位才来此地?”
文峰抬起手来,朝祝文长一指,朗声笑道:“这还不是祝师兄了得!严乃真死后,所留法宝都留在了李师伯祖一脉,传给了他门下诸弟子,也就是祝师兄的师父、师叔等人。那严乃真除了法宝,还留下不少修真典籍、史书卷宗等物,便封存在了我太虚门的书库之中。那书库中典籍卷宗堆积如山,又有谁会逐一研读?是以两万余年间,竟无一人能够发现严乃真留下的书册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宝藏的线索。偏偏祝师兄有这等耐心,竟能从这些沉年卷宗之中找出这宝藏的蛛丝马迹,真是了不起,祝师兄这等博闻强记,怎不去凡世考个状元,也好让我这做师弟的跟着风光风光!”说着哈哈大笑。
祝文长并不以文峰的讥笑为意,径自说道:“文师弟取笑了。说来也是事有凑巧。我蒙恩师错爱,赐予这青玉灵华尺,我知此宝曾是严乃真之物,便心存好奇,欲详知此人生平,就去书库之中找来了他所留卷宗,细心研读。其实我是心存侥幸,想看看书中是否载有这玉尺的运用窍门,也好在修行上省些力气。”
“谁知窍门没找到,却被我找到了他在书中所留的诸多笔记。这些笔记写得颇为散乱,东写一段,西写一段,这本上写一些,那本上又写一些,实在无法连贯,我一时无事,便细细琢磨,将这些散乱的笔记拼凑起来,居然颇有所得。原来这些笔记除了一些修行心得,另有他离山之后奉卓道宗之命所行诸般事由的记载。我也是从这些记载之中找出了这宝藏的线索。”
叶澜听到此处,好奇心起,便想问祝文长到底那些笔记之中所载何事。但他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家门中私事,多问恐有不便,便强自克制,忍住不问。却听文峰沉声道:“那笔记中到底记有何事,祝师兄不妨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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