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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夏天,带着被子和狗,带着电饭锅和茶碗,我搬到乌拉街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直住到乌拉街秋天的深处。
此前,我们多次来过乌拉街:一个人来、两个人来、和多个朋友一起来,每次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和任务。比如:看萨府、看后府、看明朝乌拉部故都的土城墙、看写满故事和传说的白花点将台、看清朝留下的那条一度繁华的商业街——尚义街……
乌拉街距吉林市三十八公里。来了之后,看完该看的,当天就回吉林市。我们从来没有把看乌拉街的日落余晖和月亮的冉冉升起列入来乌拉的目的和任务。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月亮升上古榆树的树梢之后,这座古城,那些鱼鳞状黑瓦的上面,再铺一层清辉,两只黑猫从房脊上悄然走过……
桂花得知我住在乌拉街,而且住在一所百年的老房子里,她重申要来看我。似乎来晚了,我就会得道成仙,于某一月圆之夜飞升而去。我心里清楚,是我暂住的那所民国时期的老宅,促进了她来到乌拉街。作为东北史专家,她的眼睛里差不多已经没有活人。她能看到从古籍字缝中泄露的远古微光。等她终于从文化专版和儿子高考的羁绊中挣脱,来到乌拉街的时候,已经是9月末了。
9月末是深秋了。东北的深秋和东北的冬天中间,没有一个过渡地带,一般是今天还秋高气爽,一个夜晚之后,你仅仅来得及做了一个凌乱的梦,醒来瞭一眼窗外,冬天已经在一夜之间,把自己的舞台布景布置好了。
秋天的深处已经结霜,我坚持着没有搬回吉林市。
我想等第一场雪。我现在对乌拉街只差她的第一场雪了。
晚上,我把所有的被子(两条)都盖在身上,还是能睡得着。我胖。我贮备有几厘米厚的脂肪。用这些经年攒下的肥肉抵抗9月末夜晚的寒露霜冻,正好势均力敌。而桂花,用了和我相同的时间,仅仅攒下数目可观的钱,她并没有为某一天与乌拉街的夜露相遇准备好充足的脂肪。
我们俩站在屋地上,看着那两条棉被(一条还是夏被,薄,几乎就是两层布),不知怎样度过这缺少棉花、脂肪也不够用的夜晚。我想把两条被子都给桂花,掂量自己身上的那些白肉,似乎也相当于一个八斤棉花的被子。
火炕就是这时显现在桂花眼前的。火炕并没有被藏起来,它一直在这个屋子里,位于北窗下。面积大概有六平方米。我一直睡在位于地上的一个木床上。床的一头抵住火炕。我离火炕是如此近,却从来没想到要在上面睡觉。
发现那面火炕之后,桂花的眼光开始闪烁,她说,把这个炕烧热,屋子里就会热。屋子热了,不盖被子都行了。她问我烧过这个炕没有。我说没烧过,不知能不能烧热,也不知道从哪里点火。我说我不知道它还是不是火炕了。别看我在这屋子里住了这么久了,可是我对这面火炕一无所知。这面火炕在这个屋子里就像一句汉语里夹着的一个外语单词,我一直不知其义。
桂花去院子里找烧柴,看来这个单词她认识。我站在原地,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个炕真能烧热吗?
桂花在仓房里找到了一些小木块,并且在厨房的墙上找到灶口。当她把那些木块塞进灶膛,我仍然不能确定这里跟西屋的那面火炕有必然的联系。我问这里点火,屋子里的炕真的就能热吗?桂花很肯定地说,能热。她来这里还不到一小时,为什么会如此地信任这铺火炕?
她蹲在灶口前,我站在她身后。她说你真的一直没点过火吗?
我从来没想到要生火。进入9月,屋子开始寒冷的时候,我只知道加被子。我已经忘记了火。已经不知道使用火来取暖了。我想着如果两个被子都不行了后,我就搬回吉林市,住到楼房里去。那里有暖气,二十度的室温,让我更想不起来火,我的生活已经不需要火了。
桂花把一张纸用食用油浸了一下,我打开打火机,火就这样出现了。火苗像那张纸事先藏好的东西,忽然就泄露了出来。油纸变成一团火后,那些木块的一些部位被点燃了。木块里隐藏的火苗更多。火苗像一些被禁锢在木块中的小动物,它们纷纷出逃,发出惊讶的叫声。接着烟雾出现了。烟并不慌张,烟比火苗遵守纪律,它们一出来,就知道排好队,从里面的一个通道走了,好像它们认识路,好像它们曾经走过。没有烟走错路,逆行出来,呛了我们的眼睛。
我想起来,火炕里有砌好的通道。这样的通道有好几条,但都是相通的。烟火要在这些通道里跑,跑完火炕里的所有通道,最后来到烟囱的入口,而烟囱的出口在房子的上面。烟走到这里就得往上跑了。烟是爬高的能手。
烟天生就会往上跑。它不用费什么劲就能从烟囱的底部跑到顶部,从房顶的出口进入空中。这个过程有点像婴儿出生,它们只有找到了烟囱这个出口,才能诞生在空中。
那些在狭窄通道里跑了很长路的烟,刚一来到天空中,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队形,看上去是一道烟柱。几秒钟之后,它们才知道可以向任何方向飘去。刚从烟囱里出来的烟,忽然被风吹乱,很像烟在获得巨大空间后的哈哈大笑。笑得支离破碎。在理论上烟是应该这么行走的,但我已经多少年没亲眼看见烟从烟囱里冒出来?我得出去看看,那些烟火,是不是还是按照原来的理论在走路。因为什么都变了,我对原来秩序里的一切,都不敢太自信。秩序还在不在那里?还在被遵守吗?
我看见从房子东侧的烟囱里冒出的烟很软,刚一出来就被风吹倒了。看上去像对蓝天鞠躬。如果这些烟是我的,它们已经三十年没有见到天空了。
望着不断从房顶烟囱里涌出的白烟,我猛然意识到,这座百年的老房子,我居住的两个月里,一直是昏睡着的。只有今天,当火在灶膛里出现,烟穿过火炕里的通道,再由外面的烟囱飘入空中,这座房子才苏醒了过来!
它的呼吸系统开始运转。它活了过来,开始呼吸。它一呼吸,就会产生热量,住在里面的人就不会冷。这座房子是活的——当你把灶膛的火点燃,烟从房子上面的烟囱里飘出来。
我虽然在这座老房子里住了两个月,但我和房子之间是不认识的。房子在昏睡,它不知道我来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唤醒它。我们之间一直是互相看不见的。没有说一句话。或者房子和我说话了,但我已经忘记了那些语言,因此听不见。当我感到寒冷的时候,它也就没办法给我温暖,或许它根本就不知道我感到冷了。我一直没找到和这座古宅交流的语言。
今天,我和这所房子才算互相看见。我感到房子在说话,那些不断涌出的白烟,像是它忽然找到了语感,正在进行冗长的叙述——老房子攒下了多少故事啊!
看完了烟,听了一段这个房子的讲述,确认这所房子已经复活,我回到屋里,蹲在桂花的身后,蹲在灶膛边,目光盯着那些火苗。火苗已把整个灶膛照亮,也把厨房照亮了。火苗从木头里产生出来,像是从木头里长出来的红色的、颤动的菌类。我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近地注视火苗了?火苗是这么耐看!通过火苗似乎可以看到宇宙的深处!火苗是越细看、越细想,就越令人迷惑的物质。火几乎隐藏在一切物质里面。我蹲在火苗的对面,像看着整个宇宙的过去和未来。
我的腿麻了,忽然想起我们召唤出这些火苗的目的。
我们今天并不是要看火苗,而是要把炕烧热,抵御接下来的寒冷的夜晚。我和桂花都在火苗这里走了神儿。我回到西屋,伸出手,摸那面火炕,可是它并没有热。我感到那些火苗和这面炕并没有建立联系,火苗是火苗,炕是炕。
它们之间还是离得太远了,还互相看不见。火苗不能直接进入火炕,它只能通过那些烟。桂花内行地把木床上的被子铺到火炕上,自信地微笑说你别着急,一会就热了。我感到她这是在给我变一个魔术——她用被子把火炕遮住了。
她为了把我的注意力从火炕上暂时转移,就和我说起了古扶余国王子的一首诗(桂花是东北史专家,她满脑子都是这些学问。她一张嘴,那学问的碎末就掉了出来):翩翩黄鸟,雌雄相依。念我之独,谁知与归。只这四句,十六个字,十秒就念完了,给火炕十秒的时间,桂花认为这远远不够,灶里火苗和另一房间的火炕之间,火苗要走一段路程。她为了给火苗多一些时间就给我讲故事。
故事是叙述文体。叙述,那得四平八稳,得先铺好道路,然后那故事才坐着牛车缓慢地行进。桂花说的故事是关于古扶余国王子类利的。扶余国是建在吉林市龙潭山下的小国家,与中原汉朝处在一个时间带上。话说类利有两个妃子。一个是本民族的秽秣人(东北先民中的一支),另一个是汉人。这两个妃子没事也打架。这种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战争,在常人看来就是一个家常事件,但在一个历史学家的眼里,就不是两个女人在打架,而是两个民族在打架。她俩打架可能已经不是因为那个共同财产类利,而是两种文化、两种生活习俗在搏斗。这两个妃子之间的冲突,具有历史意义和文化意义。结果是,汉族妃子打不过秽秣妃子,汉族妃子就跑了。这并不说明汉族文化败于秽秣,可能是汉族妃子感到自己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她也只好走了。类利就去追。追到之后,汉人妃子不肯跟类利回来。她没有能力对付那个秽秣女人。她说她惹不起躲得起。类利只好一个人往回走。走到一棵树下,他累了,就坐在那里歇着。心情很不好。类利心情不好的时候,树上的黄鸟却正高兴,成双成对地飞来飞去。于是类利就创作出这首诗经体的黄鸟诗。桂花说,这首诗在东北的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而是在外国的史书上记载的。
类利的黄鸟诗能成为东北文化史的一个事件,和他有一个汉族妃子关系很大。那汉妃大概会作诗,就算不会,她应该会背一些古诗。这样类利就跟着学会了。当他失去汉妃,他的损失是双倍的,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这个故事吸引了我,汉代的东北先民就已经会作诗了,而且做得很好,使用了比兴这样的修辞。这怎么都不算野蛮人了。而且,这诗不是关于安邦定国,而是因为女人。一个国王为女人闹心作诗,说明这个国家已经很文明了。已经在温饱、安全等低级需要之上了。这东北古代男人的内心已经进化得很细腻了。说东北人没文化是不对的,现在有诗为证了。
虽然这首扶余国王(写这诗时类利已经继承了王位)的诗作让我有十分钟设想东北在汉朝时的样子,还有类利的神情,他穿什么衣服骑什么马,我的思绪跑到了类利那里,但我在说话的时候就坐在炕沿上,我的身体没离开火炕。我一边想类利一边把手伸进铺在火炕上的被子下面:一个并不复杂的古代爱情故事之后,不仅火炕连火炕上的被子,都是温热的了。火苗我是不敢用手直接去触摸的,但火苗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摇身变成一面温热的火炕。它让人暖和,却不再灼伤人了。火苗在走路的过程中,不断地把伤害人的东西都丢掉了,只剩下适宜的温度。这是不是就是文明的进程?火是原始部落,而火炕,是文明的社会了。我把手继续往被子里伸,我抚摸更大的面积。这时我的手感到在有些区域,热度要高,有些地方只是刚刚温热。我笑着对桂花说,哪里都不是均贫富的。这面火炕,只有六平方米,就像个贫富不均的社会啊!
我小时候也是在火炕上长大的。我应该是熟悉火炕的。但是为什么我会那么不信任火炕?我在城市生活了三十年,我和火炕间的距离拉开了三十年。三十年是多少公里?火炕不是已经模糊,而是被我忘记了。它像童年的一件小事被我忘记了。火炕是一片木板,淹没在童年的波涛里了。我把火炕忘记得很彻底,到了住在有火炕的房子里两个月了也看不见它;到了寒冷袭来也不知道点燃灶火取暖。我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是变聪明了还是愚蠢了?
我的手触到温热的火炕的一瞬间,童年的记忆从三十年前出发,只用一秒就抵达了我——我与火炕断开的链接瞬间又接通了。
我忽然对桂花说,我看这面火炕,比扶余国王子的那首黄鸟诗还要古老。火炕也是一首诗——能烧热的火炕是被朗读的好诗。
躺在这样的火炕上,果然不用仔细地盖被子。我只把被子搭在了腹部,其余,胳膊、腿就都露在外面,却一点都不冷。灶里的火苗已经把自己变得无限大,至少是那些火苗变幻出的热量已经充满了这间屋子。我开始气恼我自己,我想起天冷了之后,我度过的那些寒冷的夜晚。我躲在两条被子的下面,像一只躲在土块下面的蟾蜍。而能产生这么多热量的火炕就在身边!能改变我的世界的温度的火炕就和我的床连着!这个屋子,仅仅通过火,就可以是这样温暖!
火炕是这座房子温暖柔软的腹部。我和桂花躺在上面,像躺在一只巨大的恒温动物的怀抱里。它缓慢地喘气,吐出白烟。它静卧在这里,搂着两个迷惘、怕冷的女人,顶着一天星星,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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