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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长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只看见安宁一人趴伏在床沿边。她眉头紧锁,脸上充满了不安与恐惧,侧身趴着,好像是睡着了。
长庸不想扰着安宁休息,便没有叫醒她,随手拿了件外套给她披着,动作轻轻地独自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残月当空,繁星点缀,氹奉村一片寂静,只有远远近近地听得一些犬吠声。长庸心事重重,他始终觉得氹池那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已经确定了那些人的死与氹池本身无关,可那女子究竟是何人,又为什么要逆天而行延长已死之人的寿命?
长庸望着漆黑的夜空,怎么想都想不通,他的脑子现在很乱,有太多的疑团还没有被解开。
看来明天一早他还要去氹池探个究竟。
长庸主意已定,正准备起身回屋,余光轻瞥发现院中有一黑影。长庸不动声色,脚步轻轻向黑影方向迈去。
地上的影子虽然是黑的,但影子的主人则是与之恰恰相反,穿着白色麻布粗织的衣裳,别致小巧的发髻上插着一小朵白花,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正在向面前的火盆里放上纸钱,满脸泪痕,楚楚可怜却又不失气节。
长庸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老二儿子刚过门的妻子。
既然不是什么可疑之人,长庸也用不着半夜三更地突然冒出来了。长庸心善,唯恐吓着他人,便转身离开。
不想那女子却一眼瞧见了长庸,轻声细语道:“少侠刚醒吗?”
长庸停下脚步,转身答道:“嗯。劳烦姑娘一家了。”
女子试着擦去脸上的泪珠儿,起身说道:“少侠胆色过人人,不惜冒生命危险只为查明我家相公的真正死因。真是多谢您了。”说罢便朝长庸跪了下来。
长庸连忙扶起她,说道:“你无需如此,这本就是我们蜀山弟子应尽的重任。”
“可是......可是害得您差点没命了。安宁姑娘更是担心极了。”女子低头说道。
长庸听了这话,心里大概能猜出半分意思来了,估摸着应该是安宁发觉他久久未归,恐他有难,央求村民一起来氹池来寻,这才将已经昏迷不醒的他带了回来。
这些人恐怕也以为长庸同之前那些人一样死在氹池了吧。
长庸不语,见着女子的神情有些异常,好像有愧于他似的。女子眉宇间写满了愧疚与自责,犹豫万分地想要说出些什么。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吗?”这次反而是长庸先开的口。
女子自然知道长庸这话的意思,答道:“是,我知道。”
女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坚定地说道:“但我不后悔我的决定。”
此时长庸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氹池神秘女子的那番话来。
她曾说过长庸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论她所做的是对是错。
“你爱他吗?”
“嗯。哪怕他已经死了,哪怕只能和他做一晚上的夫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都愿意。”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子眼里只有幸福,再也没有什么痛楚可言了。
想必其余几人大多也是这种情况了。至亲至爱之人死于非命,其灵魂久久不愿离开尘世,而他们口中的氹池仙子则会改变已死之人的命数,让他们再多活几天,与自己至亲至爱之人重聚相守,虽然只有仅仅几天,却也死而无憾了,只望来世记得彼此,永不负相思意。
长庸依然有些不理解,但也不好直言,只好做罢,道:“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女子浅浅笑道:“孝顺公婆,恪守本分。”
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得用一生的时间来践行。长庸佩服女子的气节,虽为弱不禁风的小小女子,但她的言行举止却是一些男子都望尘莫及的。
难道这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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