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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第1页）

以苏淮北的脑容量和他的自私性格，是很难理解为什么万雪琴会突然情绪崩溃说出这么一大堆指责他的话，反正他爹娘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什么“你能不能懂事点，家里不容易，你这样我们以后怎么能放心”诸如此类的话，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一番哭诉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目的虽然达到了，可万雪琴的心里还是不得劲，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像一个男子汉那样担当起家里的事儿。

苏锦绣大约能明白她的心思，可如果一个人始终把自己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无论这个人是丈夫还是儿子，都会给对方很大的压力，她甚至私下和赵含章谈论过，觉得苏淮北能养成今天这样一幅自私自利不顾他人的脾性，其实与苏老三夫妇从小就给他灌输养家不易之类的思想有很大的关系。

后来她也劝过万雪琴几回，但十几年的习惯哪有那么轻易改过来，她时不时地还是会唠叨儿子几句，可也不知是什么缘由，这次苏淮北竟硬生生忍下来，甚至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家不到三天就偷偷跑了，反而在家一直呆着，每天中午还会将已经不大能起身的苏老三抱到院子里的躺椅上晒会儿太阳，就连村里邻居来串门，也夸他长进了不少。

赵秀秀的那头毛驴还没来得及找人做车架，就已经被苏锦绣征用为坐骑。起先她还不敢骑，毕竟驴虽然性格温顺，但也是会尥蹶子的，幸好有赵含章在一旁耐心指导她怎么上下，怎么驱使和安抚等一系列的技巧，也是难为他一个往昔驭马驰骋疆场的儿郎教自己怎么骑毛驴了。

也是因为有了这头毛驴，苏锦绣每隔上一两天都会过来一趟苏家村，给万雪琴带些地里种的蔬菜，有时候还会买些家里用的物件和苏老三要吃的药。

因为来得勤，难免撞见住在不远处的苏老娘，苏宝生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张燕娘却仗着肚子里的种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他们家，从此老太太不仅没有赵秀秀这么乖顺的儿媳妇可磋磨，还得给张燕娘洗衣做饭煎安胎药，日子糟心的不得了，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

听村里的人说，每次苏锦绣看完爹娘回去后，苏老娘就要在村子里哭上一番，说她是个心狠的女人，不顾念亲戚情义让苏宝生蹲了大牢，大多数人顾念着她是长辈，只是不怎么理会，也有那忍不住地故意回怼，“那也是宝生先动手的，若不是他伤了锦绣爹，人家也不会揪着他不放，事情总得有个交代吧，总不能人家亲爹还在炕上躺着，你儿子却活蹦乱跳地娶新媳妇等着抱儿子。”还有人说，“宝生娘，老三家的小魔王没把你家东西给砸了，没把你家院子给点了，你就偷着乐吧，还在这儿说人坏话，要是叫淮北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着呢。”

当然，刚开始还有人劝她，“你想开些吧，现在宝生要怎么判，官府不是还没个明文告知，说不定罚得不重呢。”苏老娘却不信，“那残废以前是当兵的，都说他认识衙门的人，我的宝生……怎么好得了啊。”说着又得哭上一阵。

不过半个月的工夫，村里人见了她已经开始绕道走了。

她不仅骂苏锦绣，也骂张燕娘，说她不知羞耻勾引自己儿子，又说她不知礼数要让自己这个婆婆伺候她，还埋怨她要吃好的穿好的，结果张燕娘才不受她这个窝囊气，直接挺着肚子问，“反正你们家苏宝生也没娶我，我不过是看在往日与他有些情分的面上，住在你家替他看顾你这个老太婆，你要是不乐意，我走就是了。不过……我往后还是要嫁人的，总不能怀着你们家的种吧，要不，我现在就去抓一副堕胎药，把这孩子给药没了？”

苏老娘哪里敢答应，这下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苏锦绣从村里人口中听说这事儿之后，也只能感慨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入了秋，天气渐凉，苏老三的病情也愈发的坏了，三不五时地就要咯血，每日睡着的时间比醒的长的多，苏淮北悄悄问过苏锦绣，“他不会就这么睡过去了吧？”

这苏锦绣怎么答得出来。苏老三偶尔也有精神头好的时候，能吃得下一大碗的手擀面，可有时候连清汤寡水的稀粥都喝不完，就连大夫也说不准他还能活多久。

就连大夫也说不准他还能活多久。

苏老三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秋天。他是八月二十那天晌午咽的气。

是苏六哥来报的丧。

当时，苏锦绣正在院里和馨儿玩积木，原本已经要搭成的建筑物，因着她手中的木块没拿好砸在了上面，叠了数层的积木轰然倒塌。

有些突然，又好像没那么意外。

苏六哥急匆匆地，“我还得去你们家隔壁说一声，报完了这边还得去镇上你姑舅家呢。”

隔壁虽然与苏锦绣不和，可说到底是她婆家长辈，她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儿，按规矩是要告诉一声的。

“辛苦六哥了。”苏锦绣替他倒了杯水，又在厨房里拿出两个晌午烤好的饼，将人送出了门，然后把在老院里忙活着编织包包的赵秀秀给叫了回来。

赵秀秀毕竟只是借住，那一车子嫁妆拉回来放在他们家不合适，当时苏锦绣就想到了原先他们住的那间破落院儿还空着，同赵含章商量之后，把那院子收拾了一番就让赵秀秀住了下来，一来她有个稳定的住处，二来对她一个人来说这地方足够宽敞，可以安心编织包包，也不怕做出来的东西没地方置放。

除了住在隔壁的马桂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没人说什么，尤其是在苏宝生和寡妇私通，打伤锦绣亲爹等消息传到泉水村之后，甚至还有人夸他们夫妇仁义、有先见之明，帮着赵秀秀脱离虎狼窝还收留了她。毕竟当初，赵秀秀的亲生爹娘和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乐意她和离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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