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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了……
李含烟反复回想着这几个字,仿佛还不能完全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只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第二天一早,李含烟就带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飞机。
她一晚都没睡着,眼底是淡淡的青黑色,又因为流过眼泪,眼睛也肿得像桃子一样。
在游家的一晚和在飞机上的时间里,李含烟感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从未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如此难熬。
几个小时后,李含烟下了飞机,卓彦开车来接她。
他们对视一眼,卓彦神色严肃,似有悲意,李含烟眼眶一红,但还是堪堪忍住了没掉眼泪,木木地坐在车里,一句话也没说,任凭卓彦把自己带回自己的家,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家。
路上李含烟回忆了很多,小时候她贪玩,李卿把她从野外抓回来,绑在家门口的大树上,任她如何哭闹都无动于衷。
她不爱学医,觉得那些医书艰涩难懂,李卿就把她按在椅子上,盯着她学,看到她眼圈红了还会厉喝一声“不许哭”,让她把眼泪憋回去。
她背不出医书上很多相似药材的分别,李卿就把那些药材全部摆在她面前让她认,认错一株就打十次手掌心。
李卿无疑是严厉的,甚至对亲生女儿都是不近人情的,但是李含烟这个时候更多想起的是李卿的好,比如在惩罚了贪玩的她之后,李卿会看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叹一口气,然后帮她轻柔地擦脸。
她夜里看书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李卿就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到床上去,盖好被子。被打过手心以后,她赌气在房间里不肯吃饭。
最后虽然是干爹哄着她开门还给她送饭,但她知道干爹送来的都是李卿又为她做的喜欢吃的东西,同时送来的还有李卿自己调配的药膏。
在离开家去江城后,李含烟经常会想家,想回到陈家坡,李卿可能还是在家门口拿着药筐晾晒药材,说不定看到她回来还会久违地露出一个微笑。
李含烟设想过无数个可能,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迎接她的不是李卿晾晒药材的身影,而是刺眼的白色和冰冷的遗像。
李含烟站在原地,看着那张黑白遗像,觉得从头冷到了脚。
游文斌和卓文曜都在,卓文曜尚且还能勉强维持着平静操持葬礼,但游文斌反复抚摸着李卿的依照,平时演戏的时候说掉眼泪就掉眼泪,此时却一反常态,反而带着微笑和柔情看着遗照里的李卿,但却给人更为悲戚的感触。
李含烟挪着脚步缓缓走过去,僵硬地在李卿的遗照面前站了好一会,才膝盖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而后俯下身去磕了个头,久久之后才直起上身。
她喃喃道:“娘,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看看我?”
遗像只是平视着前方,不能回应她的任何话语。
李含烟喉口哽咽,强忍着哭腔问在场的人:“棺材呢?我娘的棺材在哪?让我再看一眼我娘。”
“别找了。”游文斌抚摸着遗像,微笑着轻声道,“你娘已经火化了。”
李含烟愣了,仿佛不明白游文斌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机械地搜寻着,眼神空洞无神,眼圈发红却没有掉下眼泪。她一边找一边嘟囔道:“怎么会呢?我还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呢,怎么能火化呢?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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