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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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闪色（第1页）

北疆的冷风，总是能让人从睡梦中快速清醒过来。

即便是在准备出发的时候万篱仍不时回想起昨夜女孩说过的话，的确，本来是不应该去那种地方冒险的，但他也知道若是这样一路走下去反而更加难以看见希望，如果预言真的有实现的那一天，他不希望自己到时候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万篱在小镇护卫兵大半倾颓的营房里打磨好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还找到了还能使用的水囊，虽然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时候是否用得上，总之，有备无患吧。

暗旅那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倒没有多大的意见，第二天晨曦覆上谷地周围高山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整理好行囊先行一步离开了城镇，去往泉水乡的路还很长呢。至于万篱，他还在为即将到来的长途飞行努力蓄积精力。

影子翅膀的使用模式和咒文有几分相似，损耗灵魂激发效果，只不过其所需的灵魂量实在是有些让人有些难以承受，几乎就是万篱手上力量咒文的三倍之多，因此他每次飞行都仅能维持半小时左右便不得不停下来徒步赶路，恢复体力。

“入口应该还在山崖上”，虽然自万篱背上伸展出来的黑色双翼让人惊异，但男孩推说那是某个特殊的咒文，老人也就没有多问，反倒是在神殿的具体位置上花费了许多口舌，“朝向南方的那一面，附近应该有一些残留的建筑的”。

看起来万篱的目的地是在距离这里相当遥远的地方。

“我想我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原本生活在黑暗领中的一些东西跑出来了，影子的世界不再完整，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我也听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老人摇晃着干瘦的脑袋低语道，“黑暗领没有光，所以我们只听闻声音，感知动静，永远也见不到其中的景象。如果你到时候遇见了什么反常的情况，也只能靠自己小心注意了，宝石眼是世界观测者，能为你做的实在是很有限。”

宝石眼……还有自黑暗领诞生的力量，这个世界的局势因为这些新阵营的加入而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从黑蛇衔尾的预言到帝留城蠢蠢欲动的叛乱，所有的一切都在变的越发糟糕。而且万篱没有记错的话，南疆的战争已经开始近一个月了，所有的这些，到底是毁灭前的征兆还是……

沉默思考良久之后，万篱同老人道别，动念张开了背后数米之宽的狭长翅膀。

暗淡浓郁的云海在头顶上方辽远的高空翻腾着，此刻的天空看起来随时都会落雪，也许是天气太过恶劣，身周温度之低几乎把万篱的血液都冻上了。少年咬着牙在呼啸带雪的烈风中不断升起降落，像只在风雪之夜匆匆归家的飞鸟。

不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着，万篱这一路上没少看见破败无人的城镇。

这些废墟比他先前所在的镇子还要更加残破，飞雪无声填塞了所有可见的房屋缝隙与四方街巷，虽然还能感受到一些鲜血的气息，却也是极久之前，就连乌鸦也不会再来光顾的那种。这次无烬城面对的黑兽群应该就是来自这里。

万篱知道那次出城自己并没有斩杀多少怪物，它们，还躲在荒原上。

前方神殿所在的地方叫做灰脊山脉，是古时候北疆先民用来供奉无光之神的地方，传言旧神并不喜爱他们，所以这些部族才转而向死亡之神寻求庇佑，至于得到的回应，恐怕就是宝石眼的契约了吧。而且老人提起那时出于献祭的需要，神庙所在的位置还是一座依旧活跃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当然，那些都是传说时代终结之前的事情了。

在历经整整一个白昼的逆风飞行与间断的休息之后，万篱终于望见了那白皑的山峰和青灰色刀削般的高耸崖壁。即便是在极远处，又隔着四散的飞雪，万篱还是注意到了那些篆刻在断面上的古老文字和向外如獠牙般突出的歪斜石柱，

没有弄错的话，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计划，他在距离山峰还有一小段路程的地方落地休息，力量还需要回复，他在进入神殿之前得通过狩猎多少补充一些灵魂和食物，在这之前，他几乎一直都在用当初在末流城发现的那块筑石里残留着的力量。

现在那块筑石内部的灵魂也所剩不多了，当然，是可以再次补充的，就像是移动的灵魂仓库或者是某个死信者本身一般。只不过万篱现在根本就没地方去找到那么多的灵魂，再用下去，恐怕就要坐吃山空了，所以现在不得不停下休息。

但自落地时起，万篱就在这附近的稀疏杉木林里感受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身周细瘦的树干在重击之下纷纷向四面八方歪斜着，不少甚至还露出了带着紧实年轮的烧焦断面。眼前被黑色冻结的血液浸染的雪地上躺着六七具死状恐怖的黑兽尸体，它们中的大部分不仅仅是被截断了躯体，还被剥去了甲壳皮毛，看起来，像是这一带的猎户所为，但若真是他们，也未免强大得离谱了。

虽然温度尽散，但尸体本身还很新鲜，看得出来杀戮才发生没多久。

先不论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情景对于万篱来说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稍作调整之后，他将今日所剩的最后一点灵魂吸收额度用残留在原地的黑兽之魂填满，又将不少还残留在原地的灵魂纳入身上的筑石碎块。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创造另一个死信者一样。即使没有准确的等级分界，现在的万篱在死信者中的成长阶段上应该也有当初月猴的水平了。

他注意到尸体上剩余的灵魂并不多，应该也是被人吸收过的。

万篱仔细检视着那些怪物身上的伤口，不少的皮肉都带着新鲜的烧焦痕迹，看得出来应该是咒文一类的东西才能造成的伤口。这么说至少杀了这些黑兽的人可能还在这山脉里，而且懂得使用咒文，那么，也许会是……佚名。

但男孩先前只见过他使用铸造冰矛一类的咒文，如果是火焰的话……

不论如何，总之今晚是不能好好休息了，万篱望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巨大月亮，叹了口气，开始小心布置起来。在失去了格绯他们的依托之后虽然没了商量的对象，却也让万篱的行动快了许多，就像回到多年之前的穹顶般，毫无牵绊。

当远方天空再次亮起的时候，万篱从覆满了白雪的黑兽尸体下小心钻了出来，看外面的景象，昨夜的风雪似乎格外的猛烈，不过阳光撒下，今早天气又极为晴朗温暖。只是想到自己现在居然还没有进入神殿遗迹，恐怕答应格绯说要今早回去的话暂时无法兑现了，当然，事实证明，万篱的小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昨夜也是睡睡醒醒保持着禁戒，却还是全然没有预料到此刻雪地上出现的两具崭新尸体。同样是黑兽，只不过这次的怪物似乎都是死于刀伤，全身覆甲被人拆得七零八落不说，就连身体都已经支离破碎了。

这不是佚名干得出来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的话，会是其他神侍吗？

远处通往山崖上神殿的栈道早就已经残缺不全了，可能是由于雪崩之类的意外，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破坏的。万篱从贴身存放的筑石上汲取了一点力量，才刚刚张开翅膀，便感觉到附近一道极强的力量瞬间锁定了自己。

紧接着，跳动呼啸着的电光便将他身旁的黑兽尸体整个轰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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