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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腥臭生命（第1页）

试一试？枭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头垂死的巨兽，这家伙体型稍小，在刚才的混乱中因为运气太差，被几头成年的同类踩倒，直接重伤不起。如果想要尝试的话，眼前这个家伙无疑是相当好的一个材料，枭不怀疑力量在这个疯狂世界的重要性，但他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

“试一试，或许你马上就能拥有和我相近的力量，甚至更加强大也说不定”，月猴接着说道，“说不定能让你拥有一条崭新的手臂，毕竟，没人知道死信者的自愈极限在哪里”。

枭浑身一震，看着自己那条被改造得几近扭曲的手臂，但片刻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当初我丢掉这条手臂，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哪还有再换回来的道理”。

月猴点点头，自顾自走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拉起地上一个还在挣扎着的断腿男人。枭看见那家伙的手臂上带着燃焰咒文，所以也是之前一同前来的死信者中的一员。

“我来自南方的穹顶，一个比这凋亡大道尽头更加疯狂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崇尚力量，因为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那该死的地方多活几天。有时甚至只是为了多活上几个小时，我们能不顾一切地舍弃掉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最亲密的战友、最喜爱的女人，更不用提身上的胳膊腿脚。唯一的条件是，只要值得。”

月猴拖着受伤的男人来到那头垂死的怪物身旁，全然不管那家伙的挣扎和恼人的嚎叫声，直接伸手划开男人的胳膊，一把硬塞进巨兽撕裂开的皮肤里。

枭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眉毛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月猴正把那家伙当作试验品，而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试验绝对不会成功，那么如此说来，他的举动全都只是为了做给枭看的。

有点路匪和流浪城邦的风格，但也带着穹顶的恶臭。

“我人生的第一个导师，那个被我一点一点折断骨头、撕成碎片的老家伙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收获巨大，又相当危险，不妨先让你边上的那些废物们试试。若是他们失败了，你可以再换一个接着试，若是他们运气够好，成功了，你也可以杀了他们夺走成果。”

月猴冷笑着，看着这个大老远跑出末流城加入流浪城邦的男人，他的气息逐渐减弱，大团的腥臭血液透过伤口涌进他算不上健实的手臂里，撑裂他的血管，吞噬他的血肉。

老实说，这情景比枭过去看过的任何一种死状都要令人恶心。

“您不相信我？”他皱着眉头问道。

月猴退开几步，松手回到枭的身边，“除了释放我的衔尾者，我的黑王，我不相信任何人。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说法，我之所以用那个家伙而不是你来做实验，就说明相较于那个废物而言，你更讨我喜欢，我也更需要你。”

“我这样说的话，你是不是能满意一点？”

兽群在他们的四周徘徊游荡着，不停地啃噬遍地的尸体，看上去它们的饥饿永远没有得到满足的那天。不论如何，枭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即使此刻的他们在巨兽的眼里就像是两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蚂蚁。

“我的话永远不讨人喜欢”，月猴讪笑着，伸手指向不远处那个再没半点生息的男人，“但是好戏还没有结束呢，即使那家伙失败了，你也还是有机会看见这种改变带给他的力量的”。

月猴的话马上就成了现实，因为枭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生机正在缓慢苏醒。

巨兽还在低沉地吼叫着，垂死挣扎，试图赶走四周一直虎视眈眈的同类们。地上男人的尸体突然抽动了一下，他的肌肉快速扭曲变形，手臂大小的骨刺从他的两肋和脊背上冒出来，它们刺穿了男人的皮肤，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身体里强行抽出的一般。男人四肢着地，艰难地爬行了两步，随即一跃而起，跳上了巨兽的身体，用外露的锋利牙齿啃食起他的血肉来。

“这就是同化的力量，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在场的这么些东西都是人变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枭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说实话这样的变化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但是我听说过末流城以北曾经有一座巨大的城市，叫做黛冬。这座城市的人口巨大，但在很久以前却突然消亡，不知所终，所有进出那座城市的商路都被人有意破坏，而后来前往那里的人不是没找到黛冬城，就是永远消失了。他们……该不会就是北疆那些据说是神亲手制造的怪物吧”。

月猴没有回答，只弯腰捡起一块婴儿脑袋大小的石头，手臂一甩，猛然掷出，一下砸翻不远处那个被同化的死信者。那东西飞快爬起，紧接着一声长啸，先前的迟钝与僵硬瞬间消失，一跳五六米，眨眼间就到了月猴近前。

没有任何的言语，两个怪物一般的家伙对视一眼，月猴闪身躲过一记横扫，套着银色铁甲的手长了眼睛一般飞快探出，一下攥住了男人的脖子。

“我说过，北疆的那东西不是神，神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穹顶的黑王殿下。”

月猴的手指逐渐收紧，枭听见清晰无比的骨裂声。

下一刻，那只钳子般的大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不对啊，那个小子……”月猴一把扔开手里已经被他连续杀死两次的倒霉男人，全速冲向万篱的方向。虽然脸上表情依旧，他的心里已经隐隐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按理说如果万篱失败了，早该变成怪物跳出来了，或者，至少总该有个动静吧。

他张开鹰界，在万篱所在的方向只剩下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气息，那是属于倒在地上的怪物的。枭看了一眼月猴奔去的方向，随即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斩骨大刀全力一击，直接砍断了怪物脸颊上的一块皮肉，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口腔。

借着依稀的光亮，他看见怪物喉咙的位置有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附近所有的肉块几乎都已经从原来的地方剥离出来，紧紧裹在那团东西上，激发鹰界，枭甚至还能看见大量的兽血正沿着粗大的血管被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肉块里。

这景象甚至比之前男人异变的时候还要让人觉得恶心。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早该杀了他的”，月猴喃喃道，强行掀开了怪物的嘴巴，就要钻进去亲手解决掉藏在里面的万篱。

枭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万篱成功了，也许是因为运气或是别的一些原因，他将会获得像月猴一般强大的力量。不，看月猴此刻的反应，那男孩可能还会比月猴更加强大。

一些黑色的血色正顺着他的长刀缓慢流下，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腥臭味道。月猴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枭清晰听见自己心脏强有力的脉动声。

也许只需要一点运气，一点点的果敢，十几年前他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悬挂在葬林的木架上，而十几天前流浪城邦被人围困在峡谷里的时候，他也不会失去他的女人和两个孩子。

这所有的一切，也许只要他再迈出一步，就可能抢回来。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黑色的血迹，抹在右手那被固定大刀的铁皮磨破的皮肤上，深黯的气息一点点没入他的肌肤，枭确实感受到某种力量在召唤他，像是极黑世界里一抹刺目的光芒般明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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