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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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污花（第2页）

讽刺的是，即使是这样扭曲的身躯，她也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似乎是遮挡丑恶的帷幕。衣裙上的丝绸早已被渗出的血液和其他液体浸透为了污秽的暗灰色。

显现出些许透明质感的头发杂乱地纠缠在一起，垂落到腰腹，可以看得出那种缺少色素的病态白色。发丝后的眼睛，一只还算完好，只是和兔子一样，其中充盈的鲜红明显是血液而不是色素。另一只眼睛则连接着那些赘生物，表现为爬虫那样的裂隙长瞳，仿佛一道眨动的伤口。

一对和他一样，微微扭曲，漆黑的犄角从白发中斜插而出。

一时间，作为一个红龙，克蠕利都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些许的恶心与……一丝丝近乎同情的情绪，以至于他忽略了对方的无礼。尤其是听见这个女孩那夹杂着咳嗽与凝血的喘息话语。

”你又是谁？“克蠕利轻声反问，他将尾巴回摆到后肢下，身体微微后倾，将重心下压，如一只猫那样蹲坐了起来。

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他的钻研精神也被唤醒了，克蠕利的眼睛眨动着，瞳孔如快门般反复收缩，眼帘眨动，他很快就发现了女孩的病症现象，他见过不少。

龙类器官移植带来的类癌变症状。

那次也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被老师和尊主承认，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废弃的幼龙和龙兽会被送到手术室解剖，作为活体组织的来源。

也就是龙类移植体，这类物品根据他老师所说，在地表可以卖出惊人的利润，因为大部分龙都不会允许这种对他们来说异常亵渎的改造部件流通。

尊主完全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龙和人没有多大区别，只有祂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而在深坑的大部分非龙种族很多都会采取这种改造，奢望以此更接近龙。

但移植体毕竟是移植之物，更不要说像是龙这样生命力强大的生物。它们带来了可不是一般的排异反应那么简单，移植的过敏或者失败会导致龙的活性细胞直接反向侵蚀宿主的身体，它们会试图……复原回一头龙。然后宿主的身体就会被无数增值的器官，组织给压垮，最终供应不上能量而耗竭死亡。

因此，移植手术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平衡器官的活性，过高，变异就会发生，过低，器官会自我衰退或难以发挥作用。

但像面前这个女孩这般严重的，克蠕利还未曾见过，理论上她根本不应该活着了，抑或是变成一头癫狂的半龙异形。但现在女孩依然活着，尽管饱受每一片身体崩溃，又自我愈合的疼痛，她还是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状态。

女孩对他迷茫地歪了歪头，一络沾血的碎发黏在了她的脸颊上，她艰难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拨开它，像是僵死昆虫挥舞的细长肢体。

克蠕利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景象实在过于丑陋，亵渎。他随意地伸出前爪，用锋利的指尖割断了那被血污浸染的头发。彻底暴露出她的面孔，没有一丝应有的畏惧，哪怕红龙可以轻松扭断她脖子的爪子就掠过咽喉。

“谢谢。”女孩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在吐出剩余的血块后变得清澈了不少，令人想到轻轻敲响的铜片。她笑起来的感觉充盈着自信，让克蠕利不愉快地联想到了自己，还要他的亲戚们——红龙，但他们可不会道谢。

但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感到冒犯与恼怒了。”表亲。“

”表亲？“克蠕利不屑地从咬紧的齿间呼出一股热流。”我可不是你表亲，你这可怜的小东西？“

”我不小。“女孩学着他的样子哼了一声，却还是在微笑。”我是父亲的女儿，这里所有的红龙不都是他亲戚的后代，那你不就是我的兄弟？“

“父亲？”红龙挪动，摩擦了一下双颚。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位尊主，感到了腹部传来一阵爆笑的欲望。他用爪子抠了抠下颚上的鳞片，才停止住笑意。

父亲？这个女孩不过是一个器官移植的失败品，她居然以为自己是那位尊主的女儿？而且要知道，那位尊主早就是龙巫妖了，更别说在成为龙巫妖之前祂也是一条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太古龙……

等等。

克蠕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量着女孩。

器官移植。

她移植的是谁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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