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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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始生的挣扎（第2页）

我停了下来，一道光，一道裂痕出现在了黑暗中。

气流从那道缝隙中钻了进去，鼻腔下意识扩张，双颚打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硫磺与燃烧碎屑的味道，对这种气味我感到熟悉又警惕，大多数红龙都是这个气息，很有可能是自己破壳更早的兄弟姐妹们。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迟疑了一下，我们之间基本没有亲情可言，新的同胞在这个年纪基本只是新的竞争对手，瓜分资源的仇视对象，欺凌的出气包。

……

………………

牙齿在一次大口的呼吸中狠狠搓动，咬紧，它们和正常的幼龙一样尖锐，整齐，甚至由于我在蛋壳中的等待和挣扎，它们也许还要更加锋利一点。

我还有爪牙，我的心还在跳动。

我还活着。

该出去了。

最后一次冲撞，蛋壳从那一丝缝隙开始凹陷，碎裂，让我的前肢和头颅探了出来，粘液在我身上飞快地干燥，变为纸张一样的脆膜撕裂，凋落。

我瘫倒在地上，一阵阵剧烈的痛苦从身体各处爆发，这让我意识到我的问题绝对不止自己所认识到的那么少，每一次呼吸都要拼劲全力，主动地让肺部撑开，收缩，纳入刺骨疼痛的气流。

明亮煞白的灯光让我第一时间就遮掩上了瞬膜，映入眼帘的环境让我的瞳孔不由得在竖线与圆球中来回变化。

白色，毫无温暖的光滑，完美的白色，地板是一片完整的巨大金属片镕铸而成的，周围的墙壁上都覆盖着同样惨白的塑料薄膜，空气中除了我之前闻到的，还有很强烈的，让人反胃的刺鼻气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消毒水）

直到我看见了一块玻璃，白色中的一抹透明的黑色，巨大的玻璃像是被冻结的宏伟瀑布，将外界的镜像凝固在了宽大的表面，可以看到那是深邃，几乎无边无际的黑暗。除了几缕幽光与从这个房间投射出去的光线照亮了周围崎岖的岩石与凶恶的钟乳石群落。

一抹鲜红的霓虹浮动字幕在那玻璃上跳动，循环。那对于外种族一串奇形怪状的抓痕与扭曲的爬行印记。

对于我们却是文字。

龙文

【23号繁殖试验场】

我从这行字下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湿漉漉的，还覆盖着尚未干涸的粘液的狼狈身影，倒在地上丑陋地挣扎着。

它的眼睛对比略呈倒三角形的头颅还是过大了，显现出新生儿的比例，那漆黑的竖瞳正在红铜色的虹膜上转动，扩张，镶嵌在红鳞之间。厚重的咬肌已经让头部有了一丝掠食者的狰狞感，细小的，甚至尚有柔软感的角刺环绕着下颚与面颊。

一对幼稚的，尚未发育的，像是骨质增生物一般的犄角贴着突出的眉骨翘起，后掠。它们是烧尽的炭色，边缘的墨黑包裹着一簇暗淡的红色。湿漉漉的鲜红鳍膜由黑刺支撑着，从两角后的脖颈处一直蔓延到身体末端。

随着每一次呼吸，体表闪着水光的鳞片就会更加干燥，灼热，它们也呈现出和跳动心脏一般的暗红。

略微抬起头，一排排灯管与花洒在天花板上，光线与细微的咸味水滴一同挥洒而下，伸出舌尖舔了舔落到嘴角鳞片上的液体，和在卵中时的蛋液有着类似的味道。

嘈杂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我看到了不少碎裂的蛋壳，和那些同我一样在蠕动的年幼生物。

他们都有着红色的鳞片，竖线的尖锐瞳孔，黑色或白色的犄角与小刺。

但……不是每只都与我类似。

许多幼崽都只是具有上述的特征而已，他们本身更像是各类动物，有如牛羊般生有蹄子的，还有如昆虫般覆盖着甲壳和节肢的，甚至还有几个像是蜷缩的人类婴儿。

这让我陷入了茫然，如此众多的带有红龙特征的生物，包括我自己，像是娃娃机中的玩具一样被大批量地堆叠在这里。

我当时真的太虚弱了，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空气中的血腥味。

直到我的眼角瞥见了扩散开的红色液体与残留的肉块，听见了某种沉重的呼吸与周围细小，微弱的尖叫，闻到了空气中腥臭与甘甜混合的鲜血气味。

一头巨大的野兽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它和我们全身一样包裹着层叠的红色调鳞片，闷热的火光与热浪不断从它的体表渗出，将空气扭曲为迷幻的光环。

它的头部同样属于红龙，但当目光顺着那发达的厚颈一路往下，由粗壮双足支撑的身躯呈现出袋鼠般的形体，淡黄与暗红的鳞片勉强附着在大腹便便的臃肿后身，似乎怀有身孕一般。

前肢相较于身体也显得有些畸形的小巧，但锋利的剃肉爪依然能灵巧地开合，活动。防御性的骨刺在它的背部高高耸立，随着缓慢的挪动一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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