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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黄鼠狼专咬病鸭子。人生就是这样,赶上不顺心的事,一个接一个,走马灯似的。
苏惠贤这摊上个重症孩子正苦熬苦受,身体一向很好的母亲突发心肌梗住进了医院。是弟弟苏惠棋打电话告诉她的,惠贤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热热的,咸咸的,苦苦的。惠棋安慰她说:“妈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就放心吧。”惠贤埋怨道:“咋没早告诉我啊?”惠棋说:“一忙乱起来就没顾上,这不,刚稳定下来就想起你来了。”
悦燃问妈妈:“家里出啥事了?快告诉我。”惠贤说:“你姥姥住院了。”悦燃催促说:“快去医院看看去呀。”惠贤犹豫着:“你爸他还没来哪……”悦燃急了,说:“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快去吧我的亲妈哎。”惠贤这才离开病房,出了医院大门,准备坐公交车去七站地远的老年康复医院。一辆夏利出租车停在了跟前,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一张胖胖的圆脸朝她笑着说道:“嫂子,回家啊?”惠贤见是楼上的力子,摇摇手说:“我妈病了,我去看看。”力子说:“那就快上车去吧。走走走,我送你过去。”
惠贤不好意思上力子的车,因为哪回他都说啥也不要钱。力子急了:“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这客套啊嫂子?把我当外人是吧?哎呀,别磨叽了,快上来啊!”惠贤心里一热,像见着久别的亲人,眼泪就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上了车,力子边开车边安慰道:“没事,老太太那么好一个人,指定能挺过来的,你就放心吧。”惠贤抹着眼泪说:“我是心疼我妈……苦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受这份罪……”力子说:“咳,人嘛,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受罪来的。就说我妈吧,二十八岁就守寡,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哥三个拉扯大了,正该歇息歇息享几天清福,可做梦也没想到,得了肺癌了,那个罪受的呦!嫂子你尽帮着我们两口子照看我妈了,都看着了,老太太临死那口气都没喘匀称,嫂子你说这人活着容易吗?咳,遇着事往开处想吧,谁都不容易,急也没用,哭也解决不了啥问题,有一大家子人,还有咱们左邻右舍的哪,别难过,啊,再苦再难咱不也得活着嘛!”惠贤感激地点点头,心房里暖融融的。
力子很快就将惠贤送到了医院大门口。惠贤下了车,扔下20块钱就跑。力子没喊没叫,只是等惠贤走出了十几步远以后,悄悄下了车锁好,悄悄跟上了惠贤,一直跟进了病房。
惠贤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输着液的母亲,叫了一声“妈”,眼泪就流了下来。正闭着眼睛的母亲睁开眼,瞪了闺女一下,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训斥道:“哭啥咧,俺又没死,滚外头哭去。”见母亲确实脱离了危险,惠贤的一颗悬吊着的心就实实地回了原地,她这才顾得上看先她到来的家人,秃头顶、胡子都白了的老爸,弟弟惠棋,弟媳妇美英。一扭脸看见了力子,一惊,刚要说话,力子摆了下手,问惠贤爸:“大爷,我大妈没啥危险了吧?”惠贤爸点点头说:“没啥大事,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让你跟着着急费心了,放心吧。”惠贤妈用微弱的声音也让力子忙去。力子厚道地笑笑,说:“我这就走,大妈您安心养着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往惠贤妈枕头边一塞,再往惠贤手里塞回了二十块钱,扭头就跑出了病房。
惠贤要追力子,美英说话了:“得了姐,人家是真心实意地给的,你就别虚头巴脑地整这个了,不正好替你多给妈俩钱嘛。”惠贤不爱听这话,但为了这个家的和睦,她忍了,心里头隐隐地疼。说着话,美英没忘用胳膊肘捅咕捅咕丈夫。惠棋像触了电一样,立刻立直身子,嘴里不停地“啊,是啊,对,可不嘛。”惠贤顺下眼眉一句话没说,给母亲掖掖被角,就看见母亲的眼窝里盈上了泪花,她的眼睛禁不住一热,连忙将脸转向墙壁。
老父亲听出了儿媳妇的弦外之音,但作为老公公他不宜插嘴,就咳嗽一声,对惠棋说道:“你妈也没啥大事了,你们俩就回学校吧,有啥事叫你们。”惠棋要说啥,美英一拽他的衣角,便咽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到母亲枕边,说了句:“妈我们走了。”像个小孩子跟在媳妇身后,走了。
“惠贤你也走吧,悦燃那离不开人。”老父亲说。惠贤看着老人散乱的白发,黑瘦的脸颊,心就疼了一下,强忍住辛酸的泪水说道:“没事,有超子照顾着哪。要我说爸您还是回家躺会去吧,这有我哪。”老母亲说话了:“悦燃那咋离得开你呢?快回去,别让我着急,快点,走。”老太太一着急,身子跟着急急地一动,针头从手背上脱落下来,殷红的血立刻渗了出来。惠贤惊叫一声,惶惶叫来护士。护士费了好一会时间,这扎一下那扎一下,疼得老太太咬紧下嘴唇,终于重新扎准了血管。护士嘱咐道:“千万别叫病人乱动了,她的血管不好找准,扎一次就多受一回罪。”惠贤自责地暗中直掐自己的大腿。老父亲说:“你看,叫你走不快走,走吧。”老人说着,把惠贤刚才悄悄放到枕头边的二百元钱摸出来塞进闺女手里,“拿回去,你妈我们帮不了你,也不能要你的钱啊,听话,走吧,啊。”
惠贤默默地把钱塞进口袋里,低着头出了病房,出了走廊,出了住院部大楼,出了医院大门口,憋在眼窝里的泪水才像丝线一样抻了下来,清清的,晶晶的。一阵有些凉意的风吹过,几滴斑斑雨点潲到惠贤的脸上,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细雨,断断续续的,疏疏密密的。一把雨伞撑在了惠贤的头顶上,转脸一看,是丈夫许超来了。她无言地看着许超,突然变幻成了另一张脸,是钱宏利那张清瘦、红润而白皙的脸。就暗暗吃了一惊。就有了一种负罪感。许超从惠贤那双红肿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陌生,心沉了一沉。惠贤顺下眼帘说:“快回医院吧,悦燃就一个人了。”许超说:“钱宏利在那哪。”惠贤的眼睛幽地亮了一下,头更低了,像在掩饰什么。“我去看看妈。”许超把雨伞塞进惠贤手里,顶着雨珠走向住院部门口。他的脚步缓慢,腿似乎不太灵活了。
惠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许超的背影。这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大了。
直到进了悦燃的病房门口,惠贤才决定不单独和钱宏利打照面了。她有一种惶惶然的感觉,好像要出事。女人的感觉有时候比男人要准确的多。她闪身进了洗漱间,打算等许超回来再进病房。洗漱间里,一个女孩子正向后弓着身子,皱着眉头看着便器发愁,见惠贤进来,朝她笑笑说:“阿姨,我手不方便,您能帮我刷这个吗?我给您二十块钱。”惠贤看看女孩,说:“我来吧。”女孩将二十块钱往惠贤口袋里一塞,说了句:“谢了。刷完请送五十九号病房。”扭动着叫人担心要折掉的细腰肢走了。惠贤摇摇头,自语道:“现在的孩子啊!”正刷着,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搂抱住了她,一回头,脸就贴在了钱宏利的脸上。想挣脱。那双手太紧。就心跳得不行。浑身开始颤抖,说话语无伦次:“宏利……钱……钱老板你……我刚才去看我妈……哎你快松手别……我手脏,超子他……悦燃睡了吗?她还……好吧……”
钱宏利没有松手。越来越紧。惠贤开始加大挣脱的力气。但越挣越紧。惠贤就想起在“动物世界”节目里见过的情景:一条蛇捉住了一只老鼠,不急于吃掉猎物,而是用身体一圈圈地缠绕住逐渐往死里勒。就有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就大声尖叫起来:“放开我,救命——”钱宏利就松开了惠贤,喘着粗气看着她,说道:“别喊啊惠贤,我是情不自禁的,真的没有恶意。”惠贤一把推开宏利冲出了洗漱间,“碰”地一声关上了病房的门。宏利追到门口,刚要敲,门开了,惠贤又出来了。宏利小声说:“对不起。”惠贤说:“你走吧。”宏利又说:“别生我的气。”惠贤说:“算了。”宏利再说:“该交医药费了,我这就去办。”惠贤说:“别,欠你太多了,还不起。”宏利最后说:“救孩子命要紧。”转身走了。
在洗漱间里,惠贤看着挂在墙壁上大镜子里的自己,发觉头上白头发见多。就一根根地拔了起来。拔着拔着,就难过地流起了眼泪。越流越多。
八
人民路上的二十八号投注站站主叫罗兰,今年五十五岁,北春市纺织厂退休工人。丈夫两年前患病去世了,就剩下她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社区对她还是挺照顾的。
这天一大早,罗兰刚支好自行车,就凑上来一个老彩民,告诉了她一个让她一下子陷入迷茫的事,城建局要对人民路这条街重新进行规划,路边店统一拆迁。罗兰蒙了。赶紧去了社区。书记主任都不在,上街道开会去了。其他工作人员都说不知道此事。就直接去了城建局。一个被称为孙主任的男子接待了罗兰。他告诉罗兰,不仅是人民路,全市各个主要街道都要重新统一规划。至于28号投注站是否在拆迁范围,目前还不能明确答复。罗兰心里像被一只大手掏空了似的,整个人变得轻轻飘飘的了。就精神恍惚地上了公交车,往自己的投注站走。下了车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想想里面好像有五百块钱,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呜呜地哭开了。过来一个警察,是郑海勤。“罗姨您怎么了?怎么坐这了啊?”海勤搀扶起罗兰。罗兰说:“钱包丢了,五百多块哪。”海勤问清是几路车,然后安慰道:“您别着急罗姨,我帮您找回来。走,先回家吧。”
罗兰在海勤的搀扶下,刚刚走进投注站,许超迎了上来。“呦呵,郑警官,你也来买彩票啊?”许超赶紧满脸笑容地主动打着招呼。海勤看清是许超,笑笑,说:“许哥在啊。啊,我是路过,碰见罗姨了,顺便也买几注。”许超向罗兰点点头:“你好罗大姐,这个投注站是你的啊?”罗兰说:“你好,感谢你支持福利事业啊。”
海勤问罗兰:“听说前些日子您这有位彩民中了个大奖?”罗兰自豪地笑了:“有这事儿,有这事儿。”许超问:“还真有个中大奖的啊?”罗兰说:“那哪是一个中大奖的啊。中国电脑福利彩票‘双色球’去年第五十六期一下子就中出八注五百万万元大奖哪,成了‘双色球’上市以来,单期中出一等奖最多的一次!其中之一由咱们金光省北春市彩民幸运中得,这已经是今年‘双色球’在金光开出的第八注五百万元大奖了,也是这一年咱北春中得的第三注五百万大奖。其中有一位中奖者介绍说啊,在众多的彩票玩法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双色球’。因为‘双色球’在全国联销,统一奖池,蓄积一亿块钱的奖池金不再是啥稀罕事了。像他这样收入不高的家庭不可能一掷千金,所以啊自从‘双色球’一上市,他就开始购买,虽然投注不多,但是期期都没落,而且选号主要以机选为主,这不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个中奖者还说,在中奖之前他跟他老婆就筹划过假如中奖了该咋办,他们特别想办个托老所,因为中国已逐渐进入老龄化社会,而且独生子女越来越多,老年人如何才能愉快度过晚年,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难题,作为家中的子女他们也切身体会到了压力,因此哪十分看好老年人事业,办个托老所,一方面解决老年人后顾之忧,另一方面通过合理收费,也可以不断壮大规模,为更多的老年人服务。当然中奖之前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想,资金难住了他们,现在福彩帮助他们解决了这一大难题,两口子高兴得好几宿都没睡着觉。”
许超惊得直吐舌头,说道:“怪不得这么多人买彩票哪,敢情真有得这么多钱的。真是一夜之间成富翁啊!”
罗兰说:“一下子暴富是有可能,不过咋说还是少数人。”许超问:“开投注站挺来钱的吧?”罗兰回答说:“还可以吧。主要得看售票情况。我这彩民还真不少,可惜说不定哪天得挪挪地方喽。”许超问:“咋的,你不想在这干了?”罗兰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想在这了,是城建局要重新规划这地方。”
许超关切地问:“那西边那个农贸市场呢?是不是也要挪挪地方啊?”罗兰摇摇头:“那边咋规划我咋知道啊。”许超心说:我还想把投注站开在那边哪,看来得慎重点儿。许超转身问海勤:“你听说西边那个农贸市场拆迁不拆迁啊?”海勤说:“没听说。”问许超,“听说你要在那建个投注站,操持的咋样了啊?”许超说:“是掂着弄一个,地方还没最后定下来哪。”罗兰提醒说:“最好别选人民路附近了,城建局要搞拆迁你不就找麻烦了吗。”接着叹口气,说,“我这正犯愁哪。万一拆迁咋整啊,换个地方不见得有这么好的人气儿了啊。”许超感慨地说:“咱要是中个大奖多好啊,就不用为这种事操心劳神喽。”从口袋里掏出四块钱说,“来,买它两注,兴许就弄它个几百万哪!”
海勤看着许超的样子,笑笑说:“许哥啊,买彩票是在支持福利事业,它是一种游戏,一种娱乐,所以每一个彩民一定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彩票可不是赌博,千万不能抱着赌的想法,更不要天天想着中大奖。闲时买上一两注,既买回了希望,奉献了爱心,又不会造成经济上的负担。把彩票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才能充分享受到购彩的乐趣。现在有的彩票网站上经常会出现包中大奖的夸张广告辞,比如,有些网站宣传双色球推荐买八保六,即推荐八个号码保证中六个号码,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未免太不现实了吧?大家都是老彩民了,你们想一想,八个号码也不过二十八注,而靠二十八注中取双色球一、二等奖,这有可能吗?”许超惊讶地看着海勤:“呦呵,想不到郑警官对彩票也这么有研究啊,佩服,佩服。”
海勤摇摇手,问许超:“这几天咋没见你那个水果摊啊?瘸老八又找你麻烦了?”许超摆下手说:“我这不是操持投注站哪吗,另外还得照看我闺女去,就没顾上出摊。”正说着,手机响了,惠贤打来的,让他赶紧回医院。“悦燃咋的了?”许超心房一阵紧缩。就冒了一身冷汗。就不等惠贤回答,关了手机冲出投注站,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赶紧就上去了。
九
许超气喘吁吁地赶到悦燃病房时,钱宏利正坐在悦燃身边给她削苹果吃。许朝一眼看得透明,悦燃躺在那里等着吃实在是勉为其难。许超心里一阵释然。闺女还是我的闺女。只是惠贤,站在旁边无所作为。眼睛却大有作为,正默默地看着两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她离宏利距离近得抵近许超的心里防线。这样子让许超的脚步变得凌乱不堪。
“来了超子。快坐下歇歇。”钱宏利先向许超打着招呼。他的脸上洋溢着流畅的微笑。有些喧宾夺主。悦燃伸手推开了宏利停在半空的苹果块,朝爸爸亮晶晶地笑了。许超也向闺女灿烂地笑了,有点阴影。惠贤延长与宏利的身体距离,弯下腰递给许超一把椅子。许超坐下来的时候,惠贤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一瞬间消失了。许超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就不看钱宏利。更紧张了。就看悦燃。就和悦燃的目光相遇了。“你渴吧爸?桌子上有水。”许超喝了一大口,对闺女笑笑说:“渴了。这水……真甜……”悦燃看着钱宏利说:“叔叔,我爸来了就不麻烦您了,您忙去吧。”许超心里格外流畅。钱宏利站起身说:“好啊,那叔叔就走了。”拍拍许超肩膀说道,“走,上外面去,我有话对你说。”许超有点戒备,说:“就在这说吧。”钱宏利径直向门口走去。许超没有跟上去。
钱宏利站在门口看着许超。许超站在原地看着宏利。脚掌不由自主地挪向钱宏利。出了病房许超才明白刚才惠贤消失的目的。我好像是个局外人。许超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钱宏利递给许超一把钥匙,说:“这是投注站的门钥匙,有空了你去收拾收拾准备开业吧。”许超看看惠贤,问:“不是说那个地方离二十八号站没超五百米,不许设站吗?”钱宏利说:“二十八号马上就要拆迁了,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许超还是不放心:“万一不拆迁呢?”钱宏利说:“城建局有我的铁哥们,肯定拆。”许超还要再说啥,钱宏利不耐烦了:“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怎么这么瞻前顾后的?这样还能干成什么事?”惠贤白了宏利一眼,说话了:“别这么说宏利,我们超子是个厚道人,看见别人吃了亏,他睡不塌实觉。”宏利耸耸肩膀,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一个小时后公司得开会。”
许超看着钱宏利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弯处,转过身发现惠贤已经进了病房,刚要进去,听见有人喊他:“二哥,二哥。”定睛一看,竟然是蓝雅晴。她明显比过去胖了,但不臃肿。脸色红润了,还化了淡妆。身上穿得还像从前那样朴素,但整齐利落。“雅晴,你……你……咋来了?……”许超有些口吃了。顺手接过雅晴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子。雅晴撅了下嘴巴,还是操着一半的天津话说道:“说嘛哪,我就不许来啦啊?真是的,我看我闺女悦燃来了。”
许超连忙推开门说:“欢迎欢迎,请进请进。惠贤悦燃你们看谁来了。”悦燃惊叫一声:“老婶儿,不不不,雅晴妈妈。”跳下床就扑进了雅晴的怀里。她和蓝雅晴平日里就亲。惠贤对这个昔日的妯娌一直有些敬而远之,原因是总觉得自己不如雅晴能说会道,还能干。就朝雅晴淡淡地笑笑,说了声:“你坐雅晴姐。”蓝雅晴比惠贤大一岁。“咳,一家人,客气嘛。都坐,都坐。”雅晴说着,亲亲悦燃的脸蛋,“说,想我了吗?嗯?”悦燃撒娇地在雅晴怀里摇来晃去:“想了想了,咋不想啊,可你咋老也不来看我呢?”雅晴叹口气说:“咳,一言难尽哪。看,雅晴妈妈给你买嘛好东西来了,都是你最爱吃的。”悦燃大呼小叫地把一件件好东西搂在怀里,快乐得像一只小猫。
许超的眼睛就湿润了。他想起了悦燃没有生病之前的美好时光。惠贤出神地看着娘俩,身子慢慢地靠到了许超的身上。落日的余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射在一屋人的全身,斑斑驳驳,疏疏朗朗,每个人周身都泛起一圈暖暖洋洋的光晕。
雅晴拥着悦燃瘦弱的身子,默默地抚摩着孩子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捧起孩子惨白的脸颊,说道:“悦燃,雅晴妈妈真的很爱你,因为你是个坚强勇敢又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你,全家人都相信你,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悦燃说:“雅晴妈妈您放心,我会坚持到底的。我记得十几年前,北京有个女生叫张穆然,她和我年龄差不多,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不幸的是,她得了和我一样的重病。她很坚强,自始至终都是微笑着面对最后时光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说过这样一句话,让我深受感动,她说,我很幸福,因为每天我都在享受着痛苦。她把人生的痛苦居然看做是享受,这是多么顽强的乐观精神啊!”雅晴刮了下悦燃的小鼻子,赞赏道:“说的真好啊悦燃,行,你长大了,长大了呀!”
就在许超三口子和雅晴说话的时候,许仙开着出租车出了社区道口,正用眼睛踅摸着客人,社区副主任小肖急三火四地朝他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喊着小许。许仙对这个女人挺反感的,年纪轻轻的,自以为是个社区副主任多么了不起,坐他的车几乎就没给过钱,我许仙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欠出租车公司的二百块钱份子钱,得拉多少客人啊才能还上啊,我容易吗?哼!但许仙不敢得罪她,因为她是蓝雅晴的好姐们,咋说也有面子。就只好硬着头皮迎了过去,走近了,脸上贴上了一层虚虚的笑。
小肖也朝许仙虚虚地笑,由于屁股出奇的大,在门子处卡了一下,车身左右直摇晃。许仙偷偷白了她一眼,问道:“肖主任都这个时候了去哪啊?”小肖挺自得地说道:“社区主任当着,还能上哪啊?陪上级领导吃饭去呗。”许仙干笑了两下,心说:狂他娘啥,不就是一个居委会小干部嘛,还升了天哪!本来就抑郁的心情更纷乱了。但还得乖乖地把人家平安地送到了一家酒店的大门口。小肖片着身子下了车,一只手伸进屁股兜里头摸摸索索就是不出来。许仙知道她在干啥,摆摆手,开上车就走。身后小肖叫喊道:“给你车钱小许。”许仙还是摆摆手,走远了。
街道上行人少了下来,车辆倒是依旧不少,许仙开着车缓缓穿行在大小车辆里。“哎,出租,出租。”一声急急的召唤,许仙寻声看去,一株榕树下站着一个背着行李卷的小伙子,正朝他招手。一看就是外地人。许仙知道挽回刚才经济损失的机会到来了,正好想晚点去医院,免得碰上蓝雅晴。他故作深沉地不紧不慢地看了过去。“上哪儿啊?”许仙问。小伙子抹着脸上的汗水,露出一口排列不整齐的牙齿,说道:“上牡丹园工地。”许仙皱皱眉毛:“哎呀,那个地方有一大段路可不好走了,还有一个大上坡……”小伙子歉意地笑笑说:“我在这等好一会了,帮帮忙大哥,拉我去吧,多给你十块钱行不?”许仙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再加十块,行就上车。”小伙子撮撮牙花子,一狠心,上了车。
许仙的心情这才幽幽地好转了些。心情一好转,运气也跟着好转。那个民工小伙子刚一下车,紧接着就有一个中年女人招手。许仙答应着,连忙调转车头。但当他开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摆摆手上了另外一辆出租车。他正纳闷间,看见刚才下车的那个小伙子朝他这边怪怪地笑了笑,闪身进了工地大院。许仙明白了,一定是这小子和这个女人说他的坏话了,就骂了出了声:“妈的,混蛋玩艺,别叫老子碰上你。”骂完了又一想,我凭啥这么骂人家啊?人家平白无故地被你宰去了二十块钱,能不窝火吗?能不找机会报复你吗?谁叫你贪图小利呢?许仙就消了气,顺着马路溜达着。
怕碰着还是没躲开。许仙刚把车开到医院门口,许超就陪着雅晴走到了门口。三个人的目光就拧到了一起。许超看看弟弟,再看着曾经的弟妹。许仙脸上浮了点笑。也不太像是笑。皮笑肉不笑。蓝雅晴笑了,是冷笑。她撇再嘴巴看着许仙,说道:“许仙我真瞧不起你,你知道吗,我最看不上你的小心眼儿了,比针眼还小哪。”许仙皱起头,没搭理雅晴。雅晴继续说:“你不就是不放心,怕我没来医院吗?我告诉你说,就是你老不信任我,防着我,我才不跟你过下去的。”许超看着弟弟,说:“你也是仙子,哪有看着人家的。”许仙没说话,低着头摆弄手机。雅晴对许超说:“我走了二哥,保重吧,过些日子我再来。”
送走了雅晴,许超问许仙:“是你让她来医院的?”许仙说:“不是。今天我给孩子送抚养费,她说要来看悦燃,我就托她替我办件事……”“啥事啊?”许仙愣了一下,“哎,她没跟你们说?这个娘们儿。”许超想想,说:“哦,好像说了,我见她跟你嫂子嘀嘀咕咕的,没听清说的是啥。咋回事啊?你让她替你说啥了?”许仙说:“问我嫂子去吧。”
挺神秘的。许超猜不出会是啥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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