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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废墟（第3页）

“你救你的丈夫，我救我的手下。”

叶微舟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她忽然发现，和田中凉介成为朋友，从来不是因为她父亲叶慎行的安排。即便没有这种安排，他们两个人性格之中相近的地方，还是会相互吸引。不论是和平时候的执着、固执，还是枪林弹雨之间的睚眦必报、冷静往来。

只需要一点点的机缘，他们必定会相遇，然后成为朋友。

——

那张字条上的房间号码，叶微舟记得很清楚。

幸运的是，虽说听到了走廊另外一边的枪声，但这样一路走去，却并未碰到什么人。

但尴尬的是，他们赶到相应的房间门外时所看见的，只有一片废墟。不论是日军或是钟岸，全都不见踪影。

呈现在叶微舟与田中凉介眼前的，只有一片废墟。空气中还有一股焦味，像是什么皮肉被烧过。

叶微舟继续飞奔着回到她与李小戎他们吃饭的房间。房间还完好，然而推门进去，内部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任何人影，桌上饭菜也已经冰凉。

她皱起眉头，回到了废墟之间。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田中凉介道，“要么是误伤，要么是另外那拨人打算暗杀的，和我们重合了。很大的可能是重合，因为这里被炸得很干净。”

叶微舟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废墟迈开了步子。

“很有可能我的手下、你的丈夫乃至你的朋友都死在了这里。我的同伴有一个曾参与了一场屠杀。”

叶微舟似乎听得认真，虽然头也不回，语调却骤然冷了下来：“屠杀？”

“是啊，屠杀，”田中凉介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态度，“他还与一个好友举办了一场比赛，比试谁能在一天时间里砍下最多的脑袋。”

叶微舟的脚步一顿，终于转头看向了田中凉介。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所以，你们以此为荣？”

作为书香世家的小姐，叶微舟一贯秉持沉静姿态。她如今的冷漠、痛斥，过去从未有过。她看着田中凉介，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反而是面对着某个民族，某一批人。

她一字一顿、用尽了力气一般道：“剥夺无辜者生存的权利，能换来胜利、骄傲的勋章吗？将血淋淋的头颅作为所谓比赛的证明，最后还要洋洋得意流传这个故事。你们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田中凉介皱皱眉毛，半晌无言。

“我痛恨仰仗权势欺压他人，剥夺他人生命者，也同样痛恨事后以此为谈资，自以为知晓甚多者。”

说完，叶微舟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转回了头去，不再言语。

房间的一边是长廊，另外一边则是街道。由于爆炸挺大，临街的墙壁已经基本坍塌，碎裂的石块砸落下去，损毁了不少车辆。叶微舟靠得足够近，一垂眼便能看见街道上飞奔着的人群和车辆，人们怒斥、大哭，场面混乱得不像话。

抬眼望去，则有军用车自远处呼啸而来。

田中凉介站在她的身后，出声道：“叶小姐，有没有闻到空气中的味道？这一股味道，很像是致美斋非常有名的一道菜肴。原来人被轰炸，也会有这种味道……”

“多日不见，你成了个变态吗？”叶微舟退了回来，头也不回地打断了田中凉介。

也是此时，叶微舟低头看到了坍圮砖瓦之间埋藏着的衣角。俯身看去，可以辨认出是一只右手，服饰是高档的材质，袖口上别着的那枚袖扣的款式颇为眼熟。

她的一颗心忽然狂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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