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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观人难于观天（第1页）

世间皆传塞北观阳楼有一女子受天道垂青，有望成为道家新的圣人。山下人均对天道垂青一事心生向往，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那天道垂青到底是什么。但在世间贵胄之间，观阳楼刘知蝉有一双观止眸的事情却不是什么秘密。这双老天赐予的眼眸可观天下气运，查人心善恶；下可远恶人，上可改国运。从小刘知蝉便明白，自己眼中的世界与他人不同，而当她完全张开这双眼眸的时候，世间万物更是面目全非。

此时的刘知蝉眼中，街道、建筑、行人均已消失，只留下一道道闪着不同光泽的狼烟之气。这些烟气有的笔直旺盛，有的歪斜虚渺，正是这车马场不同人物的气运景象。刘知蝉环视一圈，很快发现约有十数道烟气被黑雾缭绕，那些均是对刘知蝉心怀恶意之辈。在刘知蝉看来，这些烟气已经隐隐将自己与李方包围，其中就包括那几个巡视车马场的衙役。

李方不知道自己的师姐为什么在眼下情况突然驻足不前东张西望，只是当他想要开口时却刚好对上刘知蝉那双眼眸。与那两只深邃瞳孔对上，李方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要被吸进去。他连忙低头不与刘知蝉对视。就在小道士心神难安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却突然将他拉住。“我们去那边。”刘知蝉拉着李方前行，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的疲倦。

“师姐？你……”李方听出刘知蝉的虚弱，同时他感觉得到刘知蝉的手心传来的阵阵冰凉。

“别说话，只是跟着我走。”刘知蝉虚弱道。她只觉得身体虚浮，头脑中传来阵阵晕眩。说来奇妙，这双天道馈赠的眼睛用来看天下气运时只会让刘知蝉心情高远神清气爽。但若是用来看人心，不过片刻刘知蝉便会觉得体力耗尽劳顿至极。似乎那虚无缥缈的天道都明白，人心才是这天下最难看清的东西。

刘知蝉带李方去的是车马场内的西南角，那里的房间似乎都被同一家商队包下此时里面的护卫侍从正在生火煮饭。在刘知蝉片刻观察中，在这片建筑里的那人气运烟气明亮旺盛黑色的烟气淡不可见。这可证明，这商队的主人必然是一个富贵正直之人。虽然类似之人在小镇内还有别人，但眼下危机环绕，刘知蝉也只有带着李方到这里求援。

良善正直并不代表不忌生人，当李方搀着刘知蝉还远远走过来的时候，正在做饭的商队伙计就已经面色警惕地望着他们。贺兰山与塞北内陆中间所隔飞流沙漠马匪横行，不少马匪均会派内线乔装打扮混入商队寻求里应外合。如此情势下，便是刘知蝉二人身穿道袍却也不会让人就此懈怠。

“站住，什么人？”一个原本坐在灶台边上的矮壮汉子站起身来，大老远地就让李方停下脚步。他似乎是这些伙计中的领队，话语一出周围的商队伙计都是挪动几步，向放在一边的武器挪去。

李方并不知刘知蝉为什么带他到这里。但眼见对方警惕的模样，下意识就开口解释。此时的他倒是心生几分极智，他微微后退将刘知蝉苍白的脸色展现给矮壮汉子看，开口说道，“诸位施主，我与我家师姐路过此地。师姐突觉身体不适，希望找个能挡风的地方休息片刻。我俩不会唠扰诸位，只是找个地方坐坐就好。”

李方常年修道，一开口言语中自然带着几分道家人特有的清淡气质。这让商队伙计们心中的警惕下意识减轻了几分，眉宇间的戾气不禁淡了几分。再看到容貌素丽的刘知蝉，这些商队伙计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或许一个李方不足以让他们放下心来，但再加上一个素丽道姑那却是足够了。毕竟马匪行事乖张，这般美丽的女子必然是留下当压寨夫人，又如何舍得派出来当探子？

猜疑解除，那矮壮汉子又仗义起来。他大手一挥让周围的伙计散开做自己的事，然后对李方说，“你且扶着你师姐过来歇息。她这模样怕是中寒了，我到时候让人给你送些热水来。”

“多谢大哥了。”刘知蝉面色苍白地开口，对那矮壮汉子行了一礼。

“哪里话！江湖人家，出外多几分照应也是应当的。”那矮壮汉子笑呵呵地说。再看了看刘知蝉的面容，这汉子眼中闪过几分惊艳，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李方注意到了矮壮汉子的目光，周围的商队伙计也大都是这幅模样。但这些人虽然都偷偷欣赏，眼中却没有什么恶意，倒是几个与刘知蝉对视上的人面露羞涩，看起来颇为有趣。李方扶着刘知蝉坐下，从行李中拿出一件外罩披在她身上。

“师姐，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方开口询问。他虽然不知道师姐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但周围跟踪的几人忌惮远去却是不争的事实。这让李方更觉得师姐是有所谋划，敬佩之余却也更加将刘知蝉当做自己的主心骨。

方才观人心耗费了刘知蝉不少气力，并未修行底子的她面色苍白如雪。可少女面色神情却流露出几分轻松，她看着李方问了一个问题，“你现在修行是什么境界？”

听到刘知蝉的问话，小道士李方面色有些羞愧。他垂头丧气地开口，声音微弱，“不过八段，还没闻道。远比不上山上各位师兄。”天下人修行有闻道、知命、登楼、入圣四个境界，四个境界名称各有深意。但在闻道之前却只是粗略划分出九个段位，亦代表在这个层次的修行者根本还未入流。李方修道十年还未入流，这称不上是朽木一棵，但也绝对和璞玉良才沾不上边。

李方面容羞愧，但刘知蝉却并未因为李方的话有所轻视。她只是淡淡点头，然后对李方说，“你从行李中取几本书出来。然后去找那主事人亮明修为请求同行。若是他疑惑你的身份，你可借笔墨写字，要他对照书中笔迹证明你的确是个山中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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