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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事态变化（第1页）

“梦河君……？”孙思归的声音有些枯槁，此时看到这个塞北无人不知的圣人，就是孙思归这个战场出生入死多年的塞北铁骑也心生绝望。他并不是因为担忧自己的性命，而是绝望于梦河君悍然出手天下又有何人能护住自己背上道姑的性命？

自始至终梦河君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孙思归的身上，即便孙思归开口叫出他的名号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刘知蝉脸上。这位圣人根本没有将孙思归这塞北铁骑放在眼里，而他也的确有如此行事的资格。

刘知蝉倒在孙思归的背上，眼望着面前对自己毫无善意的塞北圣人。“放我下去。”刘知蝉言语平静，却是不想在梦河君面前如此狼狈。对面的人要她死，也让很多人死了，刘知蝉觉得便是自己要死也要在敌人面前站着死去。孙思归愣了愣，刘知蝉的声音让他从绝望中惊醒过来。这名塞北铁骑到底是从刀山血海中走出的猛士，他没有让自己的心神继续颓靡。他将刘知蝉缓缓放下，随后伸手去扶住面前的道姑。

经历一场血战刘知蝉身上原本的伤口早已裂开，方才从空中飞越时中的箭矢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鲜血从伤口里涌出，将刘知蝉身上的衣服染得满是血污。刘知蝉的头发与脸上也均是血迹，连续动用白玉京让她的识海摇摇欲坠，只是在地上站稳就已经耗光了她剩下的体力。“梦河君是来取我姓名的吗？”刘知蝉脸色苍白，她尝试用袖口去擦脸上的血，却将衣服上更多的血迹抹到了脸上。

梦河君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刘知蝉的话，他只是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少女，眼神里满是赞赏。“你很不错。”梦河君笑着说，“但我来的目的你却是想岔了。”

“你不想我死了？”刘知蝉歪了歪头，面色有些疑惑。如果她现在还有体力，真的很想睁开观止眸看看梦河君所说是真是假。

看到刘知蝉的模样，梦河君微微摇头。“我依旧要杀你。只是这六道死劫倒是用不上了。”梦河君缓缓说道，眼睛望向了大夏府城门里。他目光所致看得到曹沐与林春生身负重伤。在更深处石开和周泽扶持而立，这两人浑身浴血身上刺满箭矢与长枪，他们怒目大睁已经没有了呼吸，却是这样站着死了。“可惜我到底是来晚了，白白死了两个好将军。”梦河君神情悲悯，微微叹息。

“可你要是不谋划那野心，他们也不会死。”刘知蝉性子松散，但此时却满脸怒火，恶狠狠地瞪着梦河君。“他们到底是因你我而死。”刘知蝉说。

“的确是因你我而死。”梦河君没有反驳刘知蝉的意思，“我的野心是私欲，的确有不少人因为我的野心死了。但你与那叶双城的儿女情长如何不是私欲？因为你们二人而死的人也不少了，将来只会更多。”

这一次刘知蝉没有开口反驳，甚至她自己都觉得梦河君说得没错。这个少女从生死间走过没有流过半滴眼泪，但此时却泪流满面。她脸上的血迹被泪水冲刷而下，仿佛两行血泪。“可我真的想见他啊……”刘知蝉低声啜泣，她心有悔恨，但却无法抗拒心中的那份情谊。

梦河君没有对刘知蝉落井下石，只是安静看着少女哭泣。身边的孙思归不忍见刘知蝉如此伤心，他拍了拍刘知蝉的肩膀道，“遵循王命，向死而生，这便是我们弟兄的宿命。国师不必如此悲伤。”

“你等着实痴心与忠诚。但却不知道那代代君王从来都是踏着红颜之血与将士枯骨走上王座。叶双城现在如此，但终究会变。”梦河君浅笑，言语中没有嘲讽的意思，仿佛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听闻此言刘知蝉骤然抬头，她面上带泪，看着梦河君的眼神却凶狠带着杀意。梦河君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曹沐与林春生缓缓赶来刘知蝉身边。“不要生气，杀局结束是好事。”梦河君笑着说。

“为什么？”刘知蝉看着梦河君问。眼前的圣人说了还会杀自己，那为什么他要提前结束这一路的杀机。

“怎么？你嫌弃自己活得长？”梦河君打趣道，但他还是回答了刘知蝉的问题，“你那小男人坏了规矩。他助你得到白玉京的事情让他的生母武威后很不开心。于是那郡王生母和我做了交易。我很开心，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此时你的生死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武威后，郡王生母，交易。刘知蝉的脑海里盘旋着这三个词，她思索着究竟是怎样的条件会让梦河君放弃现在杀她的想法。刘知蝉依然记得，梦河君要杀自己是为了要叶双城这郡王颜面扫地，动摇王座根基。可现在这塞北圣人说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武威后究竟答应了他什么？莫非这天下还有母亲害自己孩子的道理？

梦河君见刘知蝉陷入深思，却没有等她想出头绪的想法。“杀局结束，你们一路畅通。就一路游山玩水去兴庆府吧。”他心情似乎不错，竟然对来到刘知蝉身边的曹沐打趣道。三名塞北铁骑浑身浴血还失去两名战友，但依然对面前的梦河君尊重行礼，他们面色肃穆看不出丝毫愤怒。

交代完毕梦河君的身形便扶摇而起向着南方飞越而去，曹沐等人神情深沉地守在刘知蝉身边。梦河君飞在空中还是低头看了刘知蝉一眼，他目力远超凡人竟然在空中看到刘知蝉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这道姑果真是一朵青莲，但却是在观阳楼那一汪清水中养出来的。如此入了山下淤泥，到底是好是坏？”梦河君低声自语，觉得眼下情形果真有趣极了。

大夏府内吴钩已然收到消息，他随手将那道密信放到一边烛台点燃烧掉。“可惜白死了这么多好儿郎。”他望着街道尸横遍野的情形叹息一声，“将那两个塞北铁骑的尸身送出城门去。今日死去兵士下发抚恤按战时三倍计算。”

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从城内走了出来，为首一辆上坐玉生花和李方。小道士此时已经清醒，他原本气愤刘知蝉之前要人打昏自己的行为，但见一路血海又见刘知蝉的凄惨模样不禁面色苍白。在两人之后的马车缓缓行来，一路却留下一道清晰的血迹，石开与周泽的尸身就在上面。

“可惜，到底是倒霉了些。”林春生看着装着尸身的马车嘲笑道，双眼却含着热泪。刘知蝉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她来到后面的马车掀开布帘向里看了一眼，只见到石开与周泽死不瞑目。“我还活着。”刘知蝉登上马车将两人的眼睛合上，随后她退下马车双膝跪下深深行礼。

“战场生，战场死。国师不必如此多礼。”曹沐来到刘知蝉身边将其扶起，低声劝慰。

“那是他们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刘知蝉缓缓说，随后她看向曹沐，目光灼灼，“我想杀梦河君，是不是很难？”

曹沐沉默不语，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但刘知蝉并未气馁，只是自言自语，“再难，我也得试试。不然这笔账我当真还不上。”

众人寻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将石开、周泽下葬立碑，一切忙完后天已经蒙蒙亮。中间刘知蝉因为伤势中途昏睡了好几次，玉生花从城内找来郎中帮刘知蝉治疗伤势。因为男女有别，郎中的正妻也一起过来替刘知蝉清洗身体包扎伤口。如此忙碌到接近正午，刘知蝉总算换了一袭白衣安静睡下。虽说截杀结束，众人却也不好继续在大夏府落脚，他们换了马车继续东行。

一路平安，在日落时分马车总算来到了大夏府东的一处小镇。刘知蝉情况不容乐观，于是玉生花下令在此休息。众人找到客栈住下，刘知蝉被安排在客房，李方神色紧张地忙前忙后。中间玉生花出了一次门带回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乖巧侍女。

当刘知蝉从昏睡中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她有些口渴便唤着要喝水。过了一会一阵轻柔的脚步前来，刘知蝉被扶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刘知蝉先是喝了一口水，随后伸直清醒了几分。她看到喂自己喝水的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便开口询问，“你是谁？”

“奴婢叫秋瑾，是玉公子派来伺候小姐的下人。”那名叫秋瑾的侍女声音柔和，但说话条理清晰，显然不是随处买来的下人丫鬟。刘知蝉与其又聊了几句，得知这是玉生花从自家产业调来的人手，想来是看刘知蝉一个女子受伤不便。说过几句话刘知蝉便又昏昏睡去。

刘知蝉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天色昏暗，却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刘知蝉识海气机充盈，身体虽然虚弱但意识却清晰了起来。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自己是在一处干净客房中。此时刘知蝉觉得有些饿了，便缓缓起身想要下床看看。似乎是听到房内动静，房间木门很快打开，那侍女秋瑾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秋瑾上前几步扶住刘知蝉的身子，“小姐重伤未愈还是在床上安静休养的好。”

刘知蝉被秋瑾扶着在床上半靠躺下，看了看窗外问，“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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