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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不明白。
周谋长叹了一口气,单手抚着她的发,低声问:“青橙,如果我告诉我,我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人,不仅仅只是周家的第二个儿子这样简单,你会怎样想?”
他讲的话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宋青橙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谋的眼眸暗了一下,明知道该瞒着她的,可是事到如今再瞒下去,只怕是会让她陷入更加可怕的危险里去。他不得不把一切都说出来。
“这个故事很长,所以你可能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听我慢慢跟你说。青橙,你在五年前曾经去过伊朗,是不是?”
她点头。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从父亲和兄长某一次谈话中,她隐约能够察觉到,她会负气而走,除了父亲和苏惠红突然形成的婚姻,还有她和陈北顾之间的矛盾。然而,她终究没有和陈北顾亦或是父兄求证过这件事。在她,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当时北顾也答应会在她身边好好照顾他,她没有必要抓着过去不放,因为她已经忘记了,她不记得他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起了争执。青橙想,父兄是最疼爱她的人,都能够原谅陈北顾了,显然他做的事情也不是有多不可原谅。
很多时候,她不以为她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将好好的日子过成一团糟的人。但是很显然,她这样想,似乎是不正确的。很多东西,不会因为她忘记就不存在了。她和陈北顾之间的矛盾是,她和周谋指尖的过往也是。
“我记得,我是因为工作调动才到那边去的。”她的声音很低微,透着一股连她自己也觉察不出来的落寞。
周谋很不忍,手指贴着她的脸颊,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能够不逃避的看着她:“你不是因为工作调动,是因为你发现陈北顾和他的表妹出轨。”
手掌下的肌肤颤抖了一下,她的眼里露出凄惶的颜色,也许她只是为了过去那个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傻姑娘感到悲哀,也许她只是为空付多年的青春感到难过。可是周谋很难不把她的这种难过和陈北顾联想到一起。他眉头皱了起来,手上的力气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你在难过?”
她摇了摇头,别开脸孔,从他的手掌心里脱逃出来:“你想多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一早就没有关系了。”
“但是他不这样认为!”周谋想要掌控她,但是她对他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陌生感到由衷的抗拒。宋青橙往边上挪了一点儿,最后干脆起身,站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不记得了。你说是故事,我就只当他是故事在听。”她两手环胸,那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姿势。
周谋暗暗的吐了一口气,自己生自己的气,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够让她安全,能够保护她。可是他却在为她早就忘却的一切在向她撒气。这是多么幼稚,又不公平啊!难道她想要忘记一切,她想要成为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处在措手不及状态的人么?不,她也不想的。她现在有多慌乱多害怕,他理该能够体会体谅才是。
周谋将胸臆间蹿动的,不受控制的闷气压了下去。他沉下心来,缓缓道:“是,就只当是故事。我说,你听。”
“你到了伊朗之后,我们所在的团受到攻击,而后你出现,就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当时很危险,我让你离开,你不愿意。你说要为你的工作负责,也要为我们负责。你说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和平正是因为有我们这些人的牺牲在维护着。”
“青橙,你可能想象不出来,炮火连天的乌云底下,你当时的面容有多惹人注意。尤其是那一双明亮似瀚海星辰的眼睛,是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珍宝。”
宋青橙抿着唇,她似乎能看到当时情况的危及,而自己在为了得到第一手资料时,编撰那样义正言辞话语的样子。她脸上浮着的一丝丝冷漠消失了,眸中浮现出愧疚,她声音很低,像是蓦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其实,我想,那时的宋青橙可能只是想,跟着你们,拿到第一手的资料。我之前所在的单位,竞争很激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蚋了。
她的每一点小反应,在他的眼里都是可爱至极,只是这一点,她是不可能知道的了。周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嘴角竟带起了微笑,他说:“我知道。”
宋青橙大约没有听明白他说什么,亦或是不能确认他说得是什么。怔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着他的脸孔,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真是移不开眼睛。大约是能够体会到一点儿他刚刚所说的,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眸光如瀚海星辰,恍若珍宝时的感觉。宋青橙的脸孔一下子就腾红起来。
在这种时候......明明他们还谈着紧要紧的事情,明明是讲着很重要的话题。宋青橙单手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脸颊上,她一点儿都闹不明白,怎么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容易就陷入那种恋爱男女的感觉中去。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境和话题,都好像能在和他的对视瞬间,叫她融入他那一双只看着她,暖融融,似冰雪春划时的那种感觉里去。
她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眼睛,往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瞄着。而在这时,周谋心里也是微微起了涟漪。
“你,你继续说下去,我在这儿听着呢!”他靠得近了一些,宋青橙拿手往他身上一推,把刚刚站起来想要亲近她的周谋推出一掌的距离。然而对于她来说,仍旧未觉得安全,他的气息还是不远不近的感染着她。
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她也不是情窦初开的稚子少女,更加不是和他第一回相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说也是一切都稳定下来,没有这样那样叫人太过容易脸红心跳的感觉了。偏偏,他会,他会让她总是不由自主陷进去。
要是让明月知道,可不知道明月要怎样笑话自己了。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在明月面前表示对这段感情的不确定和不看好。现在好,宋青橙想,她大约是只要周谋不放手,自己绝对不会抽身离去了。
被一个男人这样看住,似乎对女人的未来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最好的感情状态,不是男人被女人牢牢吸引住才对吗?可是此时此刻的宋青橙甘之如饴,要让她再想到那样多的厉害分析,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周谋也是将近讲不下去了,她脸色酡红,含羞带怯的样子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极大的诱惑。清了清嗓子,将那突然沉寂下去的气氛能调动起来,他移开总是盯着她看的眼睛,勉强自己笑了一下:“我接着往下讲?”
宋青橙忙不迭的点头,也把眼睛调到别的地方。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有点儿手足无措,尴尬,大概得要说尴尬。可是这份尴尬和普通人之间的相处又不同,微妙里,是彼此都知道的一种默契。果然,周谋忍不住再去看她,她也恰恰好转了视线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一接触,“砰”的一下,就像烟火突然炸开,释放出美妙无比的烟花来。而后两个人的耳朵、脸孔都爆红。
尤其是周谋,他肤色不像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那种微微泛黄的白色,偏向于经常在太阳下均匀的晒过,而非常匀称的棕色。说棕色大约还不大合适,应该是人常说的古铜色。想到这里,宋青橙的眼睛粘在他身上不动了。据她所知,他是没有多少时间常年在外面晒太阳的,再想到他刚刚讲的......之后又联想到祁山他们总喊他周队周队......青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嘴巴微微张着,表情实在是吃惊过度。
她单手伸出食指来,非常不雅观的指着他的脸:“你,你以前的工作......你以前不仅仅是一个警察?”
周谋愣了一下,已然明白到她这番说话的意思。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他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只是一个警察?”
宋青橙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复杂。
周谋伸手,将她小小的脑袋托到掌心里,带着她往自己怀里靠近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轻声道:“我一直以来都很为我的工作感到高兴。也感到由衷的骄傲。不管你那一天说的话有多少私心的成分在里面,你还是让我心动了。”
宋青橙不由自主的握住他领口一粒纽扣,也不再动,她声音低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声嗓你含着的缠绵,叫她的脸颊更加红了起来。她把那颗纽扣缠在指间不放,道:“你说,你说下去,我在听。”
周谋把下巴抵在她发端,轻轻颌首。他眼眸落到了窗户上,透过那扇窗户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像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那时那地,看着一身制服的自己,还有站在当时那个周谋面前,虽然狼狈落魄,却半点儿都不输气势的小姑娘面前。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姓宋,叫念念。我一直以为你叫宋念念。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的一切我都不了解。哪怕是名字,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假名字。想要找,从哪里找起?我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连姓氏都是骗我的,是假的。国内国外,我连你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是我在烽火连天里做的一场美梦。梦醒了,你也就不见了。只有我,只有我还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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