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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他不是他（第2页）

“你吃了吗？我在煮面条，要不要给你煮一份？”

“五一你自己接待你爸妈吧，我有事，陪不了。”

徐露葵看着俞维换鞋，进客厅摆好电脑包。俞维走一步，她跟一步。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五一大家都放假，你有什么事非得那个时候做的？我爸妈来，我早就给你说过，又不是临时起意。他们就想趁着假期过来看看我们。”徐露葵怒气冲冲，早上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说了你也不懂。”俞维抬手扯扯衬衣领口，无动于衷，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爸妈不来就算了，你也这个态度。你叫我怎么和我爸妈解释？”徐露葵语气里有她没有察觉的示弱。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陪不了。”俞维语气倨傲，说得理所当然，就像说今晚吃什么一样随意。

“俞维，你不能这样对我爸妈，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去年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如果这次是你爸妈要来，你也会这样吗？”徐露葵声音发颤，她忍了很久，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俞维抽出遥控器，打开许久没开的电视，从一个台调到另一个台。他坐在沙发上，徐露葵站在不远处。他盯着电视，徐露葵盯着他。两个人像两座雕像，一动不动。

厨房警报响起，徐露葵才记起还在煮面。锅里汤水早已烧干，面成了黑糊糊的一团，燃气灶上的火势越来越旺。

好不容易把锅洗干净，徐露葵独自一人立在狭小的厨房出神。她的生活也似黑糊糊的锅底，一团糟。到底在坚持什么？她已经输了吧？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客厅电视里传来欢声笑语，徐露葵觉得刺耳。她和俞维搬进来不久，有一段时间，天天晚上看电视，她必定赖在俞维身边，斜靠在他身上，或者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俞维笑话她得了软骨病，她十分矫情地说，“我得了软骨病也是因为你呀。”

往事多想一分，残酷就多一分。明明那么好的她和他。

“你是认真的吗？你的事情不能调一调？你给别人说一下嘛，就说女朋友爸妈来了，不能不出席，他们会理解的。”徐露葵恳求上了。

“我爸妈又不经常来，你看我来这么久，他们才第一次来蓉城。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陪着他们吗？而且我不会开车，我还想着这次也租个车，那多方便啊……”

徐露葵絮絮叨叨，俞维一字不应，一双眼睛像粘在电视机屏幕上。

一颗心直往下坠。

徐露葵不再看俞维，她进了卧房，反锁了房门。

好冷。徐露葵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胃痛得难受，她想爬起来倒一杯热水喝，浑身使不上力气，额头痛出了汗。

她想喊一墙之隔的俞维帮忙，舔舔嘴唇，终是一句话也没说。他不再是他。

熬过去就好了，只有一晚上，不到八个小时。熬到明天大清早，可以出去吃热气腾腾的食物，可以买胃药。徐露葵不停给自己打气。

中间几次痛醒过来。徐露葵双手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她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叫出声。

怎么还没有天亮？

从不遮光的窗帘望过去，外面仍然漆黑一片。她从没觉得如此无助孤单。

她来蓉城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俞维出门上班，她经常一个人躲在家里上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说话的人都很少，除了俞维。

有次面试在一栋居民楼。徐露葵和一位女生前后脚面试完，一同离开。她跟着那个女生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意识到她们回家的方向不同。她目送着女生的背影，落寞又难过。

她想：要是她们是朋友就好了，可以一起结伴。仅仅是因为面试前，那个女生主动和她搭了一些话。

她那时以为那是她最孤单的时候，甚至为此顾影自怜。到这个晚上，徐露葵才明白过来：那远远不算。

徐露葵没有哭，她也不再想着隔壁那个人正在做些什么。她意识清明地等待天亮。

天亮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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