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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逐渐茫然,她似乎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扎着两条麻花辫,表情鲜活。
那个人说要她等等,等他功成名就,就来娶她。
可惜,她等不到了。
罗芸缓缓闭上眼,无声吐出一个名字。
“……,再见了……”
手无力地垂落。
青悦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青欢却只是眷念地抱着罗芸的小腿,脸颊蹭蹭她的膝头。
这是她最后一次拥抱自己的母亲,往后一辈子,岁岁年年,人生漫长。
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客厅里的人听到青欢的哭声,仿佛被这股情绪传染,陆陆续续有哽咽声传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那是在告诉左邻右舍,我们家有人走了。
“你们妈,年轻的时候,那是风风火火一枝花。但凡她骑着自行车打街头经过,十个小伙子能有八个撞电线杆。”
应罗芸的要求,葬礼办得很简单,前来吊唁的人也不多,有些是听说了罗芸去世的消息,主动赶过来的。
都是她多年没有联系过的朋友,青悦青欢都不怎么认识。
提起罗芸,都是一脸怀念。
“她性格也是泼辣。那些混小子敢调戏她,她就敢踢对方命根子。”
“后来她和你们爸闹别扭,说要去北市发展,没多久,你们爸也追过去了。”
“等她从北市回来,你们爸就消失了。问她,她就说负心汉抛妻弃子跑了。”
“当时她又怀着孕,肚子起码都六个月大了。大家都以为她会一蹶不振,都劝她把孩子打了找个好男人嫁了,她硬是咬牙,生了你,又接了青悦在身边,把你们两姐妹养大了。”
别人口中的罗芸,是青欢青悦不曾见过的美丽风景。她们是世界上却亲密的人,却又好似最遥远。
这些年,罗芸从没提过一句自己当年。
她好像生来,就是一名母亲。
“好好过日子,尤其是你青欢,你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皮包骨了都。”
“就是,别让你妈担心,知道不!”
“多吃点,长胖点。向前看,日子长着呢!”
青欢笑笑,黑色的孝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怕姐妹俩忙不过来,钱多多和余宝贝都来帮忙,跑前跑后,忙忙碌碌总算把葬礼完成。
吵闹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最后被装在一个小小的白瓷罐子里,被珍而重之地埋在地下。
这个地点是罗芸亲自选的,说是风景好,站得高望得远,以后俩姐妹来祭拜,她大老远就能看见了。
“你们姐妹俩到时候得多来看望我,我才能跟左邻右舍显摆我女儿有多孝顺!”罗芸当时如是说。
她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没让姐妹俩操心。
葬礼结束,这个家什么都没变,唯独客厅中央多了一张遗照。
“青悦,舅舅这边缺个管账的,不然你来帮帮忙?”客厅里,罗安康主动开口。
甭管以前几家人有没有摩擦,罗芸走了,他有义务也有责任要照顾这两个侄女。
“舅舅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已经有想法了。”青悦说,“甜甜现在正好上幼稚园,我联系了一家私立国际幼儿园,可以去那边当幼师,顺便让甜甜也转学过去。”
“这种幼儿园,学费很贵吧?”
“我有内部名额,不贵的。”青悦说。
“这样啊,你这又能工作,又能随时照顾甜甜,最好不过了。”
“欢欢你跟公司请了多久的假啊?差不多也该回去上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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