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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拍卖会的闹剧上了D城各小报的头条。
但林凤娣已经没有心思看新闻。
人生中令人害怕的事情有很多,但ICU夜里突然打电话来一定排得上前三。
梁可正与林凤娣讨论明日滨江仪器厂的地块出价,有电话进来,接电话的林凤娣脸色突然刷白。
“林总?”
林凤娣没有反应。
“林总,怎么了?”梁可见她忘记呼吸的样子,紧张地去瞧她的手机。
上面那个号码,梁可倒背如流。
“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上次那种乌龙?”
林凤娣摇摇头,不确定地道:“去接蓉蓉。不,不接蓉蓉。”
“接蓉蓉?”
“还是把蓉蓉和杰仔都接上。”林凤娣支撑着站起身来,却突然无力倒在地上。
“林总!”梁可赶紧绕过大班台去扶她。
“我没事…没事。”林凤娣低着头,重复道:“把蓉蓉和杰仔都接上,要快,我们去医院。”
“好。”梁可不明所以,但既然能将林凤娣吓成这样,估计电话里说的不是好话。她拨了号,问林凤娣,“我和阿旺说什么好?”
“说什么…”林凤娣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猛然抬起头来,嘴角竟然颤抖着笑了:“是…接孩子们去见爸爸最后一面。”
说完,就像是在幻觉中突然意识到了真相,又像是打开了情绪的开关,由笑成哭只在一瞬,汹涌的眼泪就盖住了所有的表情。
梁可坐在ICU门外的等候椅上,林凤娣和两个孩子已经进去好一会儿,安静而冰冷的等候区只有她和阿旺两个人。等候椅的对面是ICU常闭的大门,挂钟的秒针规律地绕圈走着,给单调的等待染上一层更安静的蓝色。
楼层电梯门响,打开,里面推出一台擦得银光闪烁的平车,平车的中间放置有一个黄色的空塑料袋。推平车的人轻车熟路地按响了ICU的大门,门开,他将车子送进去。
阿旺犹豫了很久,才问:“梁姐,刚才那个…”
梁可点了点头。
阿旺捂住了嘴巴不敢讲。
轻飘飘的袋子进去,沉甸甸的车子出来。
林凤娣跟在平车身边,两个小朋友一脸泪痕未干,不知所措地跟在她身后。医生送到门口,没有再往前走。
推平车的人道:“家属来推车。”
林凤娣和孩子们迅速地围在了平车旁边,梁可和阿旺亦赶紧凑过去。
“只要家属。”推平车的人拒绝了二人,又对孩子们道:“一会儿路上,不要回头。听懂了吗?”
两个孩子乖巧点头。
推平车的人轻声道:“那就走了。”
陆永亨的遗体留在了医院的太平间,林凤娣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与工作人员讨论好接下来的事情和收费。
是的,收费。
对于逝者家属而言,亲人的离世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件不得不处理的事情的开端。也许悲伤,却再没有时间哭泣。林凤娣僵着脸处理完事情,让阿旺带孩子们回去。
“妈妈,我想再留一会儿。”陆蓉蓉抱住了她的腿。
“早点回去吧,夜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凤娣也不坚持,让阿旺将杰仔送走,才同梁可道:“陪我走一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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